茶楼里的一举一动,早已经在西市传开,平素赢些小钱,这些人是不会放在眼中的,也绝不可能上前跟踪,但今日这人赢的是七千多两银子,而且全部揣在怀中的银票,又是一个少年郎,身边连个大人也没有。
此人最是好下手,自然动心的人也就多了。
只是这些游侠靠近,也担心马车中还有人,便紧紧跟着,也暂时没有动手。
而叶九昭却是悄悄地挑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,再次催着车夫赶车。
车夫也是胆子大,赶着车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。
后头跟着的人紧追不放,但他们不知道的是,只要过了这一条街,前头就是城南了,而在这城南的小街道前站着一人,正是叶九昭嘴中的无用哥哥。
无用双手抱胸,等待着马车匆匆冲来,眼神从马车上移开,便看到了后头跟着的人,他面色微冷,皱起眉头,待马车靠近时,他飞身而起站在了马车顶,面色冷峻的看向后头跟着的人。
那些追来的江湖游侠对上无用的眼神,吓得生生止步,却又有些不甘心,还要再追之时,无用手腕一动,数道暗影飞来,随即游侠被击倒一片,细看一下,却是被小石子击中而已。
对方用暗器的手法快准狠,可见其功夫之高,岂是他们这种市井无赖能打得过的,游侠停下了,后头跟着的正是茶楼里的打手,比这些市井无赖厉害一些,他们仍旧不死心。
与无用交上手后,他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,为何不跟这些游侠一起赶紧离开,真是要钱不要命了。
无用不过是露了几招,就将对方踢飞,也不恋战,这就飞入马车中,随着马车离去。
只是在这所有跟踪而来的人之后,还有一人,无用却是没有发现,因为此人的功夫在无用之上,他便是紫角衣统座周汉豫。
也不怪周汉豫要追踪而来,是有位紫角衣属下也在茶楼的赌桌之上,亲眼看到叶九昭是怎么赢了整场比试的,此子聪明,尤其是他的长相,长得更像他们熟悉的一个人。
于是属下来报,周汉豫就跟上来了,然而周汉豫没能看到叶九昭的长相,却看到护短的无用,便足以证明马车中叶九昭的身份不简单,身边有如此厉害的高手。
隔着迟府半条街的一处酒楼上,周汉豫坐下来吃酒,属下便将刚才在茶楼赌桌上看到的再次仔细的告诉统座。
“那孩子懂鼓法,比试时他手指抠在桌子上的声音,就像出战时的战鼓,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想出来的法子,用这种方法操控这些小东西,可以激起它们的战斗力。”
“想来那些赌徒,无人知道这一点,便是我也是头回见,而且不仅如此,他抠动的声音速度也指挥着蛐蛐攻击的速度,这样的操练着实可怕。”
“眼下不过是两只蛐蛐,完全不能通人性的东西,却被他耐心的训练出这种本事,此子若是长大,也必定是上阵杀敌的一把好手。”
周汉豫静静地听着,等属下说完,他端着酒杯喝了一口,方喃喃自语道:“她养的孩子,竟然这般厉害,小小年纪就知道反其道而行,赢走岳氏的嫁妆财产。”
“想来他也没少去打听,不然不会是七千五百两银子的赌资,而是其他的数目,所以他大概是知道岳氏手中只有这么多的银钱了。”
“被人陷害,他却临危不乱,还能顺势克制住对方,让对方败得一败涂地,其心计,便是一位成年男子也不如他。”
“她是怎么教导出来的,她打小就是一个乖乖女,心思细腻,温柔体贴,却教出这样的孩子,是随了他爹的性子么?”
一提到叶九昭的爹,紫角衣的人都沉默下来,周汉豫也不太敢多说了,但对于陵城,周汉豫越发感兴趣,暗自下定决心,他要留在陵城,不仅因为这位故人在此,还有叶九昭。
此时迟大儒的书房里,叶九昭跪在那儿一动未动,一旁的无用有些心疼。
昨夜无用收到一个消息,说让他今日午时,在城南街头等着,会有一辆马车过来,而叶九昭就坐在这辆马车里。
无用将信将疑的去了,没想还真就遇上了。
好些日子没了叶九昭的身影,连迟大儒都不知他的下落,无用快被气死,在陵城街头四处寻找,却没有结果。
倒是迟大儒不紧不慢的也不派人寻,更不派人去村里通知他家公子,无用开始起了疑心,果然眼下师徒二人的对话终于为他解了惑。
迟大儒开口就问:“怎么,赢钱了?”
叶九昭震惊的看向师父,师父怎么知道的?等等,他这段时间藏身在城西,并沉迷赌桌,莫不是都在师父的意料之中?
迟大儒坐在太师椅中,不紧不慢的看向他和无用,这一次又问无用:“你没有找到他时,就没有想过其他?”
无用郁闷的摇头,他怎么想得到才十三岁的孩子,就知道去赌桌下赌注,重点是,赢了人家七千多两银子,这么大笔数目,这孩子的胆子是有多大。
难怪后头一群追杀他的人。
无用还真的没有想过孩子会跑去赌场,城西牙市,是多么复杂的地方,他一个十三岁的孩子,瞒着所有人,独自住在西城区,还敢下这么大的赌注,无用都不知道要怎么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