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扶家祖宅见了虚影自然以为祖上显灵,延世术已明白告知身份,还能当先祖看待?
“我现下不过虚影一枚,哪还有这么多繁文缛节?”窑内无风僻静,厉耀负手于后,仍旧衣袂飘飘,捻着胡髯端详饱含惊恐跪伏在地的扶诚,纳闷问道,“为何见到老朽如此惊恐?”
听得问话,扶诚直觉冷汗直冒,上一刻认了扶家旧主,下一刻新主立即出现在眼前能不惊恐?
腿都软了吶!
“草民.....”一句草民蔫在扶诚嘴里怎么也说不出话。
怎么说都不对啊!
身为东越臣子半生未有面圣机会,首次面圣竟以神国术法断定身份,怎么解释都立场薄弱,难道老皇帝有可能不清楚他所施展的秘法?
不知究竟何事,厉耀拧着眉宇回望颜娧,没错过她推回指环前那一闪而逝的并非戒痕的赤金余影。
厉耀算惊得起风浪之人,心里再不淡定也沉得住气。
极力保下扶家是想将来不管哪个混账小子夺得大位,都能有千年世家的辅佐与协助,竟大意得从未想过为何颜娧能将他带离封印之地?
掌握神国所有秘术如他,如何不知扶诚所捻延世术?
本以为他将所有秘术带入戏秘盒,能叫东越太平无忧,如今看来似乎并无太平这回事啊!
如今扶家人未入仕任职又自称草民?
扶家前任家主曾提及,扶诚天资聪颖,定能在他入戏秘盒前所开恩科脱颖而出,为东越国事尽一分心力,这是出了什么岔子?
离了封印之地他明显忽略诸多事宜啊!
那日眼见奄奄一息的小丫头叫他因不舍而出手相救,多月相处也未曾问及,见她不断来回卢绥两处安排各项事宜,只觉得实属难能可贵之才。
如今看来竟是终结四国乱象之人?
眸光在颜娧与扶诚间来回数次,也未能将疑问问出口,厉耀沉吟许久,语气滞碍,艰涩问道:“丫头来到东越所谓何事?”
抿了抿唇瓣,颜娧眼底故意泄漏了狡黠,才勾了抹无所谓浅笑说道:
“治伤。”
她治的伤又何止身躯之伤?
晓夷城百姓之伤,千年茶山之伤,庐县百姓之伤,扶家之伤,哪处不是伤?
更何况三王相斗,病入膏肓如东越,哪处不需要治伤?
听着答案模棱两可,俩口子还不忘又互递了个眼神,直叫他心塞啊!
摆明欺负他身边无人可依?
扶家人不会轻易捻施延世术,尤其神国秘术尽在他手,如何不知这答案?
只是答案惊恐得连他也不能轻易说出口啊!
肇宁帝荒诞治国,祸延忠臣良将,神后不知所踪,无人能制衡神王术法,若非扶家施以延世术短暂控制神王,叫众人夺得一丝喘息契机,如何能顺利拿下已进入疯癫的肇宁帝?又岂有如今四国存在?
如今扶家延世术再现寻找的何人?
答案呼之欲出啊!
离开封印之地迄今所见,如何不知靖王封地何等破败?心知肚明如他,能听不出颜娧言下之意?
“皇祖父后悔搭救于我了?”颜娧偏头凝着不敢肯定,泛着隐隐泪光的眼眸瞅着面有难色的虚影。
虽不认令人莞尔的救命之恩,在接受牵丝引协助时的短暂舒适仍毋庸置疑,怎么说也算得欠上一份人情,不知一路心大的厉耀能够心大到何等程度便是。
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,厉耀又是一阵沉吟,缓缓说道:“如若后悔了,庐县与此处又会是何等光景?”
“不过重回奕王掌控。”承昀颇有深意地瞟过佯装淡漠的小丫头,真能叫她放下饥寒交迫,疾病缠身的百姓们?
想当初幼时的她为何落入魏国公刺客之手?不正是冒着倾盆大雨前去视察随时可能溃堤的初心湖?
如若能放下百姓存亡,又岂会不顾众人警惕,以身犯险来到晓夷大泽,只为亲自督办各处建设事宜?她眼里根本没有所谓富贵贫贱之分。
珍贵的唯有人命。
听着令人心塞的答案,厉耀一声无奈的叹息。
如今的东越不若他睡下前的繁盛已是不争事实,尤其看到奕王为掩盖庐县金矿所作发指之事,此等作为日后如何堪任大位?
厉耿肯借用面容已是诡异,即便晓夷大泽再贫困落后,怎么说也是祖上基业自当用心守护,为何交于他人之手。
远在京都城的梁王更不用说,空有摄政之名放任两王斗争,置之度外叫双手不染鲜血便是圣者?
思及此,厉耀莫名的一阵冷笑,三个孩子竟没有一个能堪得大任吶!
如今延世术再现是为了终结乱世?扶家真认了颜娧为主?
身为一朝天子,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的道理,又怎可能不懂?
如若封地诸侯无法善尽照顾百姓之责,又何以为王?
“我宁为丫头的皇祖父......”厉耀无奈苦笑。
再反观颜娧入东越后所经手之事,又有何人能出其右?
如若她真为神后临世,四国必然得要亲手归还江山领土。
倏地,厉耀怔怔地回望小两口,忽地瞠目结舌问道:“难道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