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该回家看看?”颜娧试探问。
父母养大孩子这么容易?
离家一年多只有鱼雁往返,不曾归家,母亲能不伤怀?
承昀瞧着她又举杯邀星趁机饮酒,骨扇轻回雁过南飞,骨扇反转白玉杯已立于扇上。
他正要饮下,她的纨扇旋舞攻势凌厉,白驹过隙便翻转了酒杯,杯中酒尽数腾云,颜娧轻拍船檐凌空,檀口饮尽了夜空酒畅快落下。
见她为抢酒出招,承昀失笑,未免她落地受疼,只得轻转骨扇以风转卸力,让她能安稳落入他怀中。
“这是功夫长进,便不要师傅了?”承昀语气不悦,招式上已教无可教,可也不愿就此离去。
她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等着探究,总觉着一离开她又会变出新花样。
颜娧望进带了些许火气的星眸,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水安息香气笑了出来。
“看来这名贵的水安息没能让你宁静致远呢!”她已然习惯这能让人静心的香气。
大半年来两人从说招到动招,培养了不少默契,除内力跟不上外,两手运用扇招已是炉火纯青。
她知道不足之处,因此只能更加勤快的每日陪着裴巽采露,希望轻功能更上一层,这大半年下来内力无法突破的问题,已慢慢浮上了台面。
“接下来我也不在归武山了,你真帮我看家护院?”
他百般无趣转着骨扇,不愿回她,只得再满上一杯。
“内力跟不上,你目前与街边混混过过招还能勉强小胜,倘若遇上高手十条命也不够你挥霍。”
“进京又不是为了玩命,有立秋会陪着,怎么可能有机会挥霍?”
“我让楚风跟着。”承昀对皇宫充满了敬畏,里头风云诡谲能不清楚?
尤其,黎祈那小子身上的病根,瞒得过别人瞒得过他?
“楚风是个大男人,怎可能过得了宫禁?别瞎忙活。”
想到那个走到边界又回来的护卫,便忍不住绽出笑靥。
“我会回去一趟。”承昀心里纠结着,也十分清楚,没回西尧这一趟,她的内伤根治不了,内力也不可能再有所提升。
骨醉帮她压制了内伤,却解不了削骨剑的内伤。
刺客以削骨剑逼供,本就不可能留下活口,如今丫头成头一个,如何解伤成了问题。
见过这丫头充分发挥作死精神的表现,他着实离不开。
他清楚,她独竹飘从每日落水,到如今回身自若下了多少功夫,更舍不得她劳而无获。
“安心回家,我会过得很好。”颜娧以肘弹起纨扇,扇舞飘然腕转腾扇。
“你可没让人省心过。”他无奈叹息。
颜娧偏头看了少年,这可是在抱怨?
知晓她实际年龄都未见惊恐,也不曾想退婚的少年发出了叹息了?
这让她不禁又抢了他一杯酒,纨扇轻挥让酒杯稳稳落回盘上。
见她还想再满上,承昀以扇压下了她的手,语气沉沉。
“再好的养生酒,目前的你都不适合。”
“终究有人得说实话。”颜娧怎会不知,几番得胜都是因为他的谦让。
立秋几次找无观大师来号脉又闭口不谈,能不疑心?
裴家功法以掌功为主,内力尤为重要,转功法只想转移她注意力,实际是不想让她发现内力伤愈至今无法提升。
承昀见这湖岸两旁夜萤飞舞,也是她抓着人寻回来,娇养了好些日子才放养到湖岸。
未曾想那么丑陋的蠕虫长成后便是这萤萤灯火。
而闺秀们应当退避三舍的昆虫,她不光无视害怕,还能为牠们掘开山涧溪流的浅滩石块带回来放养。
这让他时不时都在想,如若她对居住环境这般在意,往后她到西尧去哪找座山给她?
思及此他难掩笑花。
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杯酒被他饮尽,没好气的问:“不说实话,笑什么?”
承昀一揽手将她纳入怀里,在她耳畔细语:“承家人不会平白被欺负。”
她是不是太没有浪漫细胞?竟被这话给惹笑了。
“安心,我会公平的讨回。”
“等我回来!”
少年的话语在静谧夜里衬着满山萤火隔外清晰。
......
京都外,苍蓝江上琳琅唯美雕琢精美的游江画舫三两来往穿梭。
这日,雍德帝微服上了画舫游江,各个游船丝竹声不绝于耳,惟有雍德帝的画舫上静默无声。
紫檀木半月桌上,清香三柱,烟云袅袅,画轴女子水红繁花宫装,面若桃花,柳眉淡扫,盈盈秋水,琼鼻小巧,手持芭蕉宫扇,倚靠在水榭湖亭内。
“瑛儿,十三年了,你在那儿可好?”雍德帝想摸上画轴上人影,却为画上的斑驳而滞。
这是她唯一的画像了。
船室内静默无声,等不到响应的雍德帝颓丧坐回居中的罗汉床上,看着窗外湖光潋滟,听着河上人声鼎沸,数着内心苍凉无依。
恍惚间,似乎听见了江河上传来雉朝飞的古琴曲,望了勤公公一眼,勤公公立即会意,立即交待下去让船只往琴声处去。
琴声临近,雍德帝便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