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君瀚目光一紧:“为什么?” 李夜晴打量着杨君瀚:“你也是天龙门的人?” 杨君瀚不答。 李夜晴道:“听闻昔年老掌门曾有一个义子,相貌举止和如今的掌门有五六分相似,应该就是你吧?” 杨君瀚道:“哦?还经过了调查,看来你对接近天龙门果然蓄谋已久。”目光炯炯,直盯着李夜晴,“既然是蓄谋已久,每一步动作自然不会浪费,你在醉霄阁费了那么一番阵仗,目的一定不简单——你真正要靠近的不是天龙门,而是辰兮,对吗?” 李夜晴吃了一惊,她不必回答,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 惊讶过后,她又打了个寒颤,因为她发现面前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,透出了明显的杀意。 不过下一刻,李夜晴又笑了,笑得十分温柔:“你是怕我伤害她吗?嗯,你能有这个反应,我就放心了!公子也请放心,我绝不会伤害辰兮姐姐,如果有人想伤害她,我会拼了命保护她!” 杨君瀚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 李夜晴垂下头,神色复杂,叹息一声,又苦笑一声,说道:“一年前,便是在醉霄阁中,燕京屠狮帮的少帮主李凌玉,被人当众戳穿卑劣行径,狼狈逃离,就此名誉扫地。这李凌玉自幼顽劣,老帮主在世时对他多番约束,他怀恨在心,为了早日夺取帮主之位,他竟然丧尽天良,逼迫老帮主的小妾和他行苟且之事,还生下了孩子。 然后,他将此事添油加醋地说与老帮主,老帮主本有旧疾,就此一病不起,竟至活活气死!李凌玉娘亲早逝,家中只剩一个妹妹,偏生这小妹不是个安分之人,硬要查清父亲死因,为父报仇,李凌玉索性一做到底,要将小妹也送上黄泉! 只可惜天不作美,竟让这小丫头死里逃生!从此,她混迹于京中,乞丐也做过,窑子也进过,坑蒙拐骗,卖艺卖色,只要能活下来,只要能等到机会,她什么都愿意做!” 李夜晴扬起脸,晶亮的泪珠滚落下来:“对于一个女孩子——不,对于一个女人来说,什么最重要?容貌,名节,贞操?不,我告诉你,活着最重要,只要为了活着,什么都能抛弃!” 杨君瀚凝视着她的眼睛,目光已不再凌厉。他像对小孩子一样,摸了摸李夜晴的头发:“你所说的,我会核实。” 此时此刻,辰兮正在方府中屏息凝神,小心移动着。眼前的景象与天龙门和乌家庄各不相同,天龙门庄严肃杀,乌家庄古朴典雅,而这里则极尽华美考究,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,就连石头缝里长着的一棵草,都是名种。 但辰兮依稀记得,从前的方府并不是这样。 那时候她刚刚踏足江南,听闻方府和乌家庄一样,都是世家大族,虽然不复祖辈兴旺,但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还是被认可的。于是便寻了个时机,瞧瞧潜进来看看。 这一看之下,不禁呆住,这哪里是世家大族的光景,分明是个禅房,里面一定住着一群苦行僧,正在用最严苛的方法修行。 整座府邸,只有满足人最基本活着的东西,从里到外,从上到下,看不到一丁点儿生活情趣。这里没有花草,没有摆设,没有任何装饰,衣食住行都是最简朴粗糙的,和舒适没有一点关系。 但辰兮看得出来,方府绝对不破败,相反,这里一尘不染,许多东西还都是新的。主人显然刻意要将此处打造成一个苦修之地,去除一切享乐,甚至是一切让人感到愉悦的东西。 书房里没有书,倒有一些像刑具的东西。从地上的血痕和方沈岳床头的血衣看,这些刑具都是用在他自己身上的。 他的生活中应该没有一点欢愉,只有痛苦,但好像他活得越痛苦,越能得到满足。 “这位方公子,不会有什么怪癖吧?”辰兮吐吐舌头,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。不过她也在心里记住了方府,记住了这个喜欢自我折磨的怪人,或许有一天,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。要不是有任务在身,她真想好好地观察一番。 眼下辰兮便有了这个机会,静静审视着方府。方府当然变了,变得面目全非,是姬苏瑶的到来使它变了,还是方沈岳早已变了? 是他的实力已足够高枕无忧,还是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,索性撂开了? 无论如何,现在这幅样子,倒是很符合他江南武林盟主的身份。看得出来,方沈岳乐在其中,也享受到了半生未品尝过的欢愉。 “方府的密室会建在何处呢?”辰兮思索着,偌大的府邸,若完全没有线索,恐怕要找上好几天。且这密室是姬苏瑶特意嘱咐修建的,那定然是建在一个极其隐蔽之处,寻常的法子或许还找不出来。 她的思绪又回到黎元修最后的那句话上:“庸人自扰,愚人自缚...”这是什么意思呢? 黎元修受人之托、忠人之事,自然不能将密室的位置直接说出来,那么他究竟想说什么? 辰兮又小心翼翼地兜了两圈,除了满园秀丽,并未发现有何奇特之处,也没有如乌家庄那般布设五行大阵。 忽然,她停住脚步,矮下身子,一瞬间好像想通了:“寻常人若要找一间密室,一定会专门寻找那些隐蔽之处,其实...这间密室,恰恰近在眼前,恰恰就是那间最直白最显眼的屋子。人们看不见它,正是被自己的念头困住了,其实事情原本简单得很!” 目之所及,方沈岳的书房伫立在大院中央,已经扩建了几倍。面前有一大片空地,应该是方沈岳召集人手或者受人跪拜所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