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遮天的李家,能做到这一点的。
要是小桑没有牵连其中,说老实话崔浩只怕还真就会当做没有听闻过此事。
可人就是这样,刀不割在自己身上,那大多数人是感觉不到痛的。
一旦真在自己身上动了刀,哪怕是割出道小口子,很多人就会呼天喊地,恨苍天不公、大地不平,这只是人之常情而已。
一想到要跟庞然大物李家对上,崔浩心里便会情不自禁生出无穷恐惧。
接下来,他委实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,甚至想过另结新欢,反正自己还年轻,大不了再多生几个。
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,随着时间过去,女儿的音容笑貌不时就会回响在他眼前。
每晚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,几年下来他修为没有寸进,甚至连最基础的入定都没办法进入。
他以为自己能够忘记一切,重新开始,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铁石心肠,潇洒快活,可终究还是败在那午夜梦回时,一声声清脆稚嫩的爹爹叫唤中。
到这时,崔浩才明白一个道理。
人活这世上命自然重要,可真得有很多东西是比命还要重要的!
也不知从哪天起,崔浩割去了满脸胡子拉碴,不再喝酒买醉,每次诛诡都是身先士卒,几乎是连命都可以不要。
因为他知道,想要从李家了解到真相,只有一个办法,那就是足够的实力,足够的权势……
是的,直到现在为止,崔浩也没想过对付李家,更别提像某人那般动不动就灭人满门。
几年过去后,崔浩用一次险死还生的功绩,换来了单独组建黄阶诛邪尉的权利,后果就是脸上被阴煞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消去的丑陋疤痕。
有了自己的心腹手下,崔浩终于开始行动。
可马上现实当头就狠狠给了他一棒,仅仅只是言语中稍微透了些风声。
那些入队时信誓旦旦、生死与共的属下兄弟们,三人中竟有两人还等不及到深夜无人时,就迫不及待朝李家宅院方向偷偷溜去。
呵呵,守在外面的崔浩心里疯狂嘲笑自己。
啧啧,多好的兄弟,白天刚透露风声,夜里就不辞辛苦、不畏生死替老大去李府打探消息……
既然被崔浩发现,当天夜里两名好兄弟,自然就是个与诡物同归于尽的下场。
而剩下那个差点被崔浩当成拖油瓶的半大孩子,正是赵阳。
听到这里,许洛恍然明白过来。
为何当日火七夜夫妻俩犯错,崔浩会不顾一切朝自己求情,想来这两人品性也是经过他的考验,是他报仇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可不是许洛小瞧黄鹤尉,就凭这几人微末修为,想去找李家讨要真相,啧啧,真真是找死!
仿佛察觉到他的不以为然,崔浩有些羞愧低下头颅。
“确实有些鲁莽,可这已是属下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!”
许洛一愣,是呀,属实是自不量力,可这已是一个父亲的所有努力,他能怎么办?
许洛伸出手掌在他肩膀上轻拍。
“未经他人苦、未劝他人善,是我想岔了!
你这次既然决定不再隐忍闯入李府,以你性子想必应该是有几分把握,难道你已经找到了什么证据?”
崔浩朝着火七夜夫妇感激看了眼,然后才继续说道。
“那还得感谢老火两口子,巡阅也知道火娘子先前……咳、咳…犯了些错,可也正是因此才被她留心到件奇怪事情。
原来黑水城幼儿失踪的事情,早已在通奏司存有案卷。
她为了报答当日救命之情,甘冒大险将案卷偷背下来告知于属下。
案卷里详细记载了,总司早在十年前便已交于黑水城督查,可每年黑水城的回复皆是毫无进展。
若是属下没有在驱邪司厮混,没准还真就信了,可这些年驱邪司压根就没有查过这案卷,这不是摆明就是李家在其中作祟?”
“咳、咳……”
说到这里,崔浩神情激动起来牵动了体内伤势,连话都说不太囫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