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身体有缺、年纪大了些,当年放在杀场上,那可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。
我们今天要去的这位李裱煳,即便放在御兵司现在这几万号人中间,那也是赫赫有名!”
裱煳匠?
许洛眼光闪动,若有所思,在大燕朝,能被称以匠号的都是相当了不起的存在。
换句话来说,就是在一门技艺上快要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人,才能以匠为号,可想而知,这样的人何其难得!
离十全街还隔一条巷子的距离,庞老汉率先停在一幢不甚起眼的大宅子前。
可还未下车的许洛,却是突然觉得浑身一寒,一股隐晦至极的杀机自院墙里升起,死死将他锁定。
许洛心里虽有些恼怒,可还是没有轻举妄动。
这样的人才,只要御兵司自上至下不是都脑子进水,那肯定是需要严密保护。
庞老汉却是没有任何察觉,大大咧咧走上前咣当咣当砸起门来。
可说来也怪,他这不客气举动一出,里面的人好像也察觉出两人没有恶意,气机一下子缓和起来。
许洛拄着双拐走下大车,门楣上刻着李府两个大字,可两旁高高挂起的灯笼,却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。
可再打量几眼,确认灯笼上面是两个大大的李字,也没有丝毫异常气息,许洛这才放下心来。
这当真是一朝被蛇咬、十年怕井绳!
感知到还若有若无萦绕在身上的警惕气息,他也没做什么多余动作,只是静静看着庞老汉叫门。
吱呀一声,大门打开,一个十来岁的少年,看着庞老汉那张满是沧桑的老脸,俊脸上满是无奈。
“庞爷,你真就是我亲大爷,也别这么早就来扰人清梦可好?
你又不是不知道,师傅每天这个时辰正是睡得香的时候,到时发起床气,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苦命徒弟?”
庞老汉眼睛一斜,满脸不屑。
“去、去,小成子,你若是再啰嗦,信不信我在你师傅那歪歪嘴,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?”
“别、别!庞爷是我不对,你老请、你老请,我去给你叫师傅!”
叫小成子的少年双手连摆,一熘烟就不见了踪影。
庞老汉大模大样的走进院子,转头还朝满脸疑问的许洛招招手。
“进来吧!这李裱匠跟我当年可是过命的交情,别看他如今溷得阔气,当年跟老子也是一个马勺里抢饭吃的老油子。”
许洛将青牛大车停在门外,拄拐跟着他走进院子。
院子占地面积不小,一个个两人合抱的大瓷缸整齐摆放着,极其吸人眼球。
好几个十来岁大小少年正围着大缸紧张忙碌,不时自缸里捞出一些薄丝似的东西晾晒在旁边的木架上。
哪怕见到许洛两人走近,少年们也没有停下手中动作。
许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些不同色彩、形状各异的薄丝,暗暗跟昨晚得到的破纸比较着。
正在朝客厅走去的庞老汉,朝他招招手。
“这就是他们这一行中所谓的九蒸九晒,没啥好看的,走吧,先去见见李裱匠,这会儿他的起床气应该也发得差不多了!”
两人刚走进宽敞大厅,一个须发花白、方面大耳的老人,正满脸怨气的冲身后小成子发火。
一脸苦色的小成子见到许洛两人,立即如看到救星般。
“师傅、师傅,你要生气也得找对人呀!喏,正主到了,你骂吧!”
老人其实早已看到许洛两人,先是狠狠瞪庞老汉一眼,然后才对着许洛笑道。
“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,老头子便是李山河,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李裱匠,小兄弟此行可是有所求?”
明明许洛进来后,就一直站在庞老汉身后,半个字都没说,可这李裱匠却彷佛认定他才是做主的,直接就开门见山。
许洛一愣神,看看满脸苦笑的庞老汉顿时明白过来。
人家两人关系摆在这,这么一大早找过来肯定就是自己的原因,他朝李裱匠拱拱手。
“小子许洛,与庞老汉同为驱邪司中人,此行特意来打扰先生,确实是有事相求!”
说完他正要把怀里的破纸掏出来,可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声呼喊。
“师傅,今天这雨伞还拿不拿到门外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