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头的一架“双花”驾驶员是个眼角有刀疤的中年男人,他察觉到水兵中有异动,把机枪口抬高,下令停火。
双花们呈半月状围拢住水兵的阵地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道。
被枪口顶住脑袋的提督亲兵咽了一口唾沫,沉声道:“沈老四,你敢勾结炎武合,不怕株连九族么?”
沈老四瞳孔贯血,枪口不住哆嗦,没理会对方的话:“长达,采芝。现在东窗事发,再不拼一把难道等死么?”
被点名的两名马弁举起手中的步枪,其余人也调转枪口,丫丫叉叉的步枪彼此对峙,气氛一触即发。
“郭长达!沈老四光棍一条,你在江宁可有老婆孩子,你他妈疯了么?”
有人怒吼道。
被称作长达的男人露出苦涩的笑容:“我们没有勾结炎武合。只是……”
沈老四冷冷接道:“只是在提督大人那台战术无畏上拆了一点心釉晶络卖钱,给囡囡治病。”
嘈杂的水兵们顿时一寂。
郭长达的枪口也颤抖起来:“我实在是没办法了,那台战术无畏我们兄弟护养了五年,从来就没用上过,老四说市面上的心釉涨得疯,我们合计着等价格回落,再把亏空补上,谁能想到……”
“现在说这个有屁用!常仑喝兵血喝得还少么?长达怎么说也是新学堂出身,那个王八蛋让他看大门,陪姨太太上街,打碎了首饰还要从公家的饷银里扣,弟兄们拿他一点心釉怎么了?你们哪一个没被他扣过兵饷?哪一个没挨过他的鞭子?半年前那个水兵才十九,因为一点小事让他活生生打死了,为这种人卖命,值么?”
沈老四越说越激动,目光所过之处,居然没一个人敢和他对视。他看火候差不多了,对着双花军阵高声呼喊:“炎武合的朋友!放我们一条生路!”
“缴枪!”
沈老四犹豫了一会儿,给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采芝一个眼神,采芝长叹一声,卸下弹夹,把手中的步枪丢出了阵地,好一会儿,不知道是谁依样扔出了步枪,哗啦啦的铁声响作一片,战壕外的步枪很快堆起一座小山。
沈老四捅了捅身前亲兵的太阳穴:“卸弹夹,把枪扔了。”
亲兵阴着脸照做,沈老四见状后退两步,最后一个把枪扔了出去,他才把枪扔出去,几名水兵顿时扑了上来,把沈老四按在地上拳打脚踢,郭长达和采芝也被其它红了眼的水兵围殴,直到炎武合的武人把人拉开才罢休。
帝国对炎武合人历来是赶尽杀绝,挖心斩首凌迟都不在话下,而炎武合人抓了帝国军的俘虏,虽然不至于一揽子处死,也绝不手软。帝国和炎武合上百年的斗争史,是血淋淋的野蛮史。此刻水兵们被迫做了俘虏,自然把仇恨都发泄在沈老四几人身上。
听到这边动静的常仑目眦欲裂,但他不敢打开驾舱,战术无畏已经被幽灵兵包围,他成了笼中之鸟,只能徒劳地催动心电,尝试看看哪个部位还可以活动,兴许能逃出生天。
但炎武合一时半会儿也拿铁棺材里的常仑没什么办法。这队幽灵兵做过针对改造,原本是要和常仑同归于尽的,但是现在战术无畏出了故障,常仑的马弁也临阵倒戈,幽灵兵自然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。
几名幽灵兵围着战术无畏,用高温喷枪和动力链锯反复切割,足足半个多小时,一名右手改装成金色钻头的幽灵兵终于破开机舱,把高温炙烤下满头大汗的常仑提溜出来,狞笑地问道:“常大人,你还记得我么?”
常仑大口喘着粗气,茫然地看了对方一眼,便被一钻头戳爆了脑袋,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,常仑身上有炎武合的斑斑血债,投降也是死路一条,何况亲手杀死常仑,本就是炎武合对这个男人的承诺。
八发门武功教头,胡万生。
……
……
绵绵的雨丝落在街上,平时人满为患的繁华地段因为罢工空无一人,时济医院也比平常冷清,几名护士和医生围在角落窃窃私语。
单间病房,傅南枝倚靠在床边,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,良久才叹息一声。
“你做得对!程英师傅因为五行门的危难才被波及,你为他报仇,不算破戒。”
傅乐梅的目光也有些凄然。
“但是乐梅,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。我希望你以后,不要再和他来往。”
傅乐梅一时默然,好半天才说:“剑秋是杀了人,但他杀的都是坏人。既然爹你认为我杀木岛美雄做的对,难道剑秋为兄报仇就不对么?”
“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,你是我的女儿,我当然相信你,可我怎么相信他呢?”
“剑秋,剑秋的心电很干净!他的心电,像天上的云彩一样,爹你也说过的。”
“并不是所有人做坏事,心电都会变得蒙昧血腥,你对心电的认识还浅薄。有的人意志坚定几近偏执,即便双手沾满血腥,心电依旧能纯洁如纸。这种人一旦走错路,所犯下的罪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