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顺才见我们兴致缺缺,极为体贴的招呼我们去四处转转,口中信誓旦旦:“小黎大夫,小先生,咱这乡里乡外也没个稀奇物件,劳烦您二位了,二位要是觉得无趣,尽可在村中转转,我那小媳妇我和我老婆子看着就成,到时候若有个什么,老头子我再来叫您二位” 黎星阳背手走了出去,我也赶紧跟上,等出了周家房门,我这才松了口气,这屋子待着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 村里人也差不多吃完晚饭,那棵大树下又聚集了好大一群人,一个个坐在树下喝茶散凉,见我们出来,聚是点头微笑 我觉得奇怪,扯着黎星阳说道:“这村子的人好像对我们都特别友shan” 黎星阳见状瞥了树下几人一眼,很快又收回目光,语气平淡道:“全村都等着周秀莲肚子,对咱们能不友shan吗?” “全村都等着周秀莲肚子?”我皱眉直盯着那群人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 黎星阳拽了我一把:“盯着人家干嘛?看前面” 话毕,黎星阳慢悠悠向前几步,那模样还真像是出来散步的,半晌,才又开口道:“你今天不是疑惑为什么周顺才会娶一个比他小几十岁的小媳妇吗?啧,当时那周顺才正在外等着,小爷不好说,不过现在嘛,小爷倒是可以跟你说道说道” 我学着黎星阳模样,向前慢悠悠走着,等黎星阳后话,黎星阳斜睨了我一眼,才缓缓开口:“这周庄在这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绝户村,一村子人不知道干了什么事,全都生不出孩子,你看到的这些,就是周庄最后一批人,至于周秀莲和那几个年轻的,都是他们从外面买的媳妇,目的就是为了传宗接代,可谁知,人倒是换了一批又一批,却一个都没怀上,这仅有的一个,怀的还是鬼胎,不过就算是鬼胎,那也证明能怀孕不是?所以这一个个的才对咱们这么殷勤,不然,平白无故,人家图啥啊?” “全村人都生不出孩子?”疑惑之余我又觉得不敢置信:“若说一个怀不上还能让人信服,我今日粗略估算了一下,这全村约莫四五十人难道都无后吗?他们就没看过大夫?” 黎星阳闻言,神情不屑:“大夫?这周围的大夫早被他们找了个遍,一个个走方医治个风寒还行,要治全村,却是没这个能耐,就不说大夫,那游方道士都是走了一批又一批,不过也都是些招摇撞骗的货色,据我所知,这周庄原先也算是个个富足,要不是这些年被骗太多,还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,啧,一村人被绝了后,也不知道是干了什么丧德事,现在人人都以为这周庄是中了什么诅咒,要不是那周顺才缠的我爷爷心烦,我爷爷也不会让我来这一趟,这种事,还是离远点为好” 难怪这一村全是老人,难怪我没有听见过孩童吵闹...难怪,他们都期盼着周秀莲的肚子...周庄人想延续香火,这点却是人之常情,至于他们做了什么... 周顺才的面相来势汹汹,是谓近险,却有一线生机,村里人或多或少眉心都沾点阴翳之色,要说诅咒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,不太现实,咒倒是存在,不过周庄一个大村,要给一村子人下咒乃是个大工程,且中咒之人本身气场会渐渐消退、弥散,今日闲逛之时,我并未发现谁有中咒的迹象,不是诅咒,那就是其他了,周庄的风水也并无不妥...那又有什么能让一村子人绝户呢? 天色变暗,一到夜里,四周气温骤降,一阵凉风拂过,冻得我直打哆嗦,不知何时,大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,昏黄的灯光从各家窗纸透出来,朦胧中又添了几分未知的神秘... 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,周顺才探出头招呼我俩回去,黎星阳看了我一眼没多说,抬脚向周家走去,我跟在后面,脑子里却想着到底是什么让周庄人绝了后... 临睡前,黎星阳去了周秀莲的屋子,我摸出黄符画了几张驱阴锁阳咒,等我画完,黎星阳也回来了,我们这屋子比周秀莲那间要好上百倍不止,一张梨花大木床,床上铺着几层硬棉,虽说有些味道,但就凭周家现如今境地,怕是把最好的留给了我们,床边上还有一木柜,柜上点着一盏油灯...柜面还有点点水渍,看样子是才细细擦拭过 联想起吃饭时的场景,我一时心中复杂万分...封建王朝已经灭亡,男尊女卑却还未消失,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,后跟着许源生,身边没有过女性角色,周顺才对待老伴的做法,我虽不耻,但常年跟着许源生出门办事,见多了,刚开始我还会争辩几句,后来也随他们去了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我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,但对我和黎星阳,他们却还是淳朴的乡里人,好的都紧着我们...也算是没话说... 罢了,纠结无用,和衣睡下,谁知刚闭上眼,身旁的黎星阳就小声说道:“今晚紧醒些,我看那鬼胎似乎有破瓜之相” “今晚就要生?”我连忙翻身而起,瞬间没了睡意 黎星阳侧了侧身,平淡道:“急什么,要生也是后半夜的事,别吵小爷,到时候小爷手一抖,针扎错了位置,你可得负责” “哦哦,那你好好休息” 黎星阳这一说,我却再没了睡意,在床上辗转反侧,不知过了多久,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... 可我刚一闭眼,就被黎星阳推醒,我还没看清,黎星阳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,临走时我仿佛听到了一句:“快,周秀莲要生了” 我脑子还没清醒,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,赶紧一把掀开被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