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止祈轻靠在椅背上,话音变得凌厉。
面对来人近乎逼仄的询问,江歆宁颤抖着呼吸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!
只要能跟对方多虚以委蛇一刻,她跟老余就能多一丝的生机。
因为,她从不怀疑周初行的执行力!
“他是无辜的,你该抓的只有我。”
屈膝跪在温凉的地板上,江歆宁仰头回道。
“至于这周氏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……是我本就不屑于要!”
大厅四周,围了一圈的黑衣壮汉。
江歆宁挺着腰身,任由男人鹰隼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,看起来十分镇定的样子。
直到对方突然眯起眼,朝她说了句:“江小姐是不是跳过了一个问题?你还没向我解释——”
“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呢?”
沈止祈显得很有耐心。
可与他相熟的人却清楚,他面上越是这般和颜悦色着,实则心底,早已戾意丛生。
今天——
无论江歆宁说或者不说。
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,怕是最后都只能躺着离开这栋别墅了!
“我可以回答你为什么,可在这之前,我想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至少应该让我知道——”
“你是谁?”
四目相对,江歆宁不答反问。
除了有意拖延时间外,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。
无论是余又留给她的资料内,还是余稼先给她的资料内,似乎都不存在眼前之人的身影……
所有的事情,都从一个人开始。
沈朗。
周家老宅的管家,她之前每次进出老宅,对方都会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满目慈祥的老人,却是她数十年如一日在寻找的杀人凶手!
“我叫沈止祈。”
江歆宁的耳旁,随即传来男人低沉的一声话音。
大厅空阔,那话音便盘旋不定了好一会。
沈?
他也姓沈?
那他跟沈朗,究竟是什么关系?
重重迷雾之中,似递来了一条可以攀附的锁链。
江歆宁想知道,那锁链的尽头,到底铐着怎样的罪犯!
“沈先生?你的名字,很特别。”
江歆宁说。
黑深的眸却紧盯着对方的脸,充满了试探之意。
沈止祈闻言垂眸一笑,而后抬手让人递上了一支雪茄。
“多谢夸奖,只不过——”
“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缭绕的青烟下,沈止祈的嗓音莫名暗沉了些。
他挥了挥手,四周围着的人便散得远了……
可饶是如此,江歆宁也没丝毫可以从这逃脱的机会。
“为什么?”
江歆宁顺杆往下追问。
却见眼前的男人,难得沉默了下来。
为什么?
当然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存在,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,他——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!
更可悲的是,私生子还背负上了僭越主家的命运!
他唾弃这样的人生,却又因此而得利。
所以他这辈子,都只能注定跟‘沈止祈’这三个字捆绑在一起了。
“因为……”
“那是我父亲从别人那偷来的名字。”
沈止祈说。
过往的回忆汹涌而来,让他一度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。
“我原名沈有财,是我母亲在我一岁时给我取的名字,后来,我母亲病死了,我便被人送回了我父亲那。我父亲说,有财这个名字太过俗气,太过卑贱——”
“所以便重新给我取了个名,从他老板家大儿子的名字里,偷了‘祈’这一字,给了我止祈之名。”
提起自己的父亲,沈止祈的话音里并没任何特别的情感。
不过江歆宁还细心地发现了,对方在说到‘卑贱’二字时,瞳孔中闪过异样情绪。
似凛冬中刮过的冰刀,带着入骨的冷憎!
他恨自己的父亲?
当这个念头从江歆宁脑中划过时,她便突然开口道:“你是沈朗的儿子。”
笃定的语气,似乎不容置疑。
沈止祈闻言一顿,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听那清泠的女音再次传来:“可据我所知,沈朗只有一个女儿,早早就被送出了国,如今应该是个行走自由的画家吧?”
周遭,突然陷入了一种压抑的寂静中。
沈止祈抿唇不语,抽吸雪茄的力道,却变得更大起来。
“咳咳……”
“咳咳咳!”
“……”
呛人的咳嗽声在此刻尤为清晰,江歆宁看着男人咳红的眼眸,大胆往对方心口撒着盐:“原来,沈朗不喜欢你这个儿子,所以这么多年才让你藏匿在暗处,始终见不得光!”
“你给我闭嘴!”
终于,沈止祈脸上温润的假面被撕破。
他抬眼看向江歆宁,黑眸沉暗,气息暴虐。
“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,我沈止祈不需要任何一个人的可怜,包括他沈朗!”
沈止祈说着,骤然俯身扣紧了江歆宁的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