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柏如实阐述。
随即，她也偏头朝不远处正和人攀谈着的殷晓曼看去。
“听说这位江都第一富豪的新宠，可是个手段狠辣的，得罪过她的人，都没什么好下场。”
当祝柏的声音再次响起时，江歆宁整个人都愣了愣。
江都第一富豪？
那不是S市财力最雄厚的人吗？
可她记得很清楚，这位江都第一富豪，已经五十多岁了……是都可以当殷晓曼父亲的年纪。
“今天施小姐的这场订婚宴，怕是要不太平了，江小姐，你得留心了？我刚看这位殷小姐望你的眼神，可不一般。”
末了，祝柏又隐晦的提醒了句。
江歆宁闻言了怔，很快接口道：“多谢，我会注意的！”
她没想到连祝柏都察觉到了她跟殷晓曼之间不对付的气氛。
“那就好，我去那边跟人打声招呼。”
颔首跟江歆宁致意了下后，祝柏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江歆宁在原地站了会，才捧着手中的礼盒迈动了步伐。
宴会厅右侧化妆室门口，摆着一张双人海报。
海报上，是施云菲仰头凝视着自己未婚夫的动人模样。
一身中式古典旗袍，将她身段勒得玲珑有致，气质淡雅恬静，落落大方，有了能独挡一面的沉稳气质。
“咚咚！”
江歆宁抬手敲了敲虚掩的门。
里头很快传来施云菲的回声：“请进。”
“恭喜，这是一个小礼物，希望你会喜欢。”
莹亮的灯光下，江歆宁递出了她准备的礼物。
施云菲眼前这个被包装精致的礼盒，不由愣了愣，而后才伸手接过：“没想到你真的来了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！”
说话间，她便拆开了礼盒，露出了被装在里头的礼物真容。
那是一对鸳鸯木雕，是江歆宁特意找老师傅纯手工雕刻的，虽称不上多贵重的一个礼物，但胜在寓意和心意。
施云菲指尖轻轻划过这对栩栩如生的木雕，不由道：“谢谢，我很喜欢。”
“看到这个木雕，我就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，那天在大厅里，你的身后就摆放着一幅大型的木雕，那时候我就觉得，你和我是不一样的——”
施云菲说着，语气却突然又顿了顿。
像是为了纠错一样，重新添了句：“和我们都不一样！”
化妆师刚被施云菲遣了出去，所以此刻这屋内，便只剩她们二人。
将打开的礼盒重新合上，施云菲这才继续开口道：“在这个圈子里的人，最是看重利益，每个人脸上戴着一张张的假面，谁也看不清谁，真心和真诚？那是最可笑的东西，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。”
“而你明明看起来好像和我们没什么差别，却在细微之处展示了与我们的天差地别，就譬如今天——你本不该来的，但还是来了，这便是你和别人的不同。也让我不由开始怀疑，我过去的人生，是不是都过错了？”
施云菲说着，语气越发低微。
本该是一个充满欢喜的日子，可她这个主角却像是游离在所有的喧闹之外。
她的母亲早就不在了，此刻在外头帮她迎宾的，是她的继母。
突然的沉默，让屋内的气氛变得越发低迷。
江歆宁的声音，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。
她看着施云菲莫名失落的脸，话音沉稳有力，带着无声的抚慰：“没有谁人生的每一步，走得都是正确的，好与坏，遗憾与圆满，皆是我们的人生，独一无二的存在。”
施云菲闻言抬起了头，艳红的唇边绽出一丝自嘲：“是啊，所以我想通了，既然早晚都要迫于家族的利益结婚，那么不如趁着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，挑个相对满意、与自己比较合拍的人一起过日子，总好过拖到最后，越发将就这一生！”
她这么说。
脸上犹带着几分笑。
可这笑落入江歆宁的眼里，却充满了苦涩的意味。
她一时无言，只眸光静静地望着身前这道优美的身影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最大程度上去安慰到施云菲的情绪。
捕捉到江歆宁脸上一闪而过的忧心，施云菲显出了几分坦然：“你不用可怜我，比起这世上那么多身陷苦难的人，我这点将就又算什么呢？至少在物质方面，我能过得很好，至于其他——”
“尽人事，听天命。”
自从决定放下周初行的那一刻，施云菲忽然就想明白了。
比起那无望的追逐，她是该平稳落地，过属于她的平静生活了。
周初行是天之骄子，是一道炽盛的光，引无数人追逐，可最后能与那道光并肩的，一定也是个异常耀眼的人。
而像她这种除了仰望对方，其余什么都做不了的人，是无法出现在光照范围内的。
放弃，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我之前听过一句话，正适合在此时说与施小姐听。”
迎着施云菲的目光，江歆宁突然开口道。
裙身上的白羽微微浮动着，在光影的照耀下，为她平添了几分缥缈清冷之感。
可她神色中的坚定，又是如此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