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,”酆业停顿,“你若不能及时赶到,怎么办?” 纱幔内安静了下。 然后少女仰眸,似乎隔着轻纱朝他笑了起来。 “那主人便稍等等我,好不好。” “——” 魔一顿。 几息过去,他不自在地转回身去。 “蔺清河当日飞仙,不过是最低阶的仙人境,我若返仙,必回帝境,届时天地造化之力便是他那时的万倍,近于规则之力——即便是我也拖不得许久,你记得早些来。” “好。” 纱幔里,少女低下头。 微熠的水色在她眼底打了个旋,又被浅淡的笑色藏下:“等我完成所有事情,我一定会去的,主人。” “……嗯。” 屋内的气氛愈发让魔有些不自在,从未有过的,好像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动的窘迫感。 这诡异感觉叫他十分古怪,近乎匆忙地闪身离开。 房间归于静谧。 纱幔内,榻上的时琉慢慢淡去了笑颜。 她下意识抬头,望向方才站着那人的地方,然后她僵慢地支起手,在心口的位置轻按了按。 像是什么东西和他一起离开了一样,空荡荡的,令人不安。 不安的源头是恐慌,她从前怕过许多东西,大约这是第一次,她忽生出些对未来很久很久的年岁里的害怕来。 若是人间再无了他,她独囿于此,该是如何孤独呢。 时琉轻颤着睫,阖了阖眼。 “没关系,这没什么。”少女轻声自语着,“你早就习惯一个人站在许多人里了。” 至于对他说了谎的愧疚…… 也不算说谎。 若今生今世能解决过所有事情,那来生,兴许她便能做一个飞上仙界的小琉璃妖,再去见他了。 “……” 时琉想着,在榻上坐正,盘膝,入定。 然后她缓缓合上眼睛。 —— 十月廿七。 同一间屋内,同一张榻上,唯独入定的少女换作一身艳红如火描金簪花的盛服长裙。 房门被人叩响。 “十六。”来人声线温润如昨。 榻上,时琉睁开眼,气息缓缓收敛:“师兄请进。” 房门依声打开。 换了一身白袍的晏秋白轻步而入,绕进房内。 纱幔后,抬眼的少女一怔。 只某个恍惚,她还以为,踏入房内的是那个只愿披着一身雪色的魔。 但也只那片刻错觉,时琉摇头清走杂念。纱幔无风自起,她下到榻前,起身迎向晏秋白。 晏秋白眼神在她身上一停:“恭喜师妹。” “嗯?”时琉抬眸。 “连师兄也要瞒么?”晏秋白笑叹,“你的灵气已经能晋升化境,只是在压制着,没有升境吧。” 时琉一顿,眼睛眨了下:“瞒不过师兄,这方面你才是最有经验的。” “……” 晏秋白难得被时琉噎了下,回神不由失笑:“好,确实是我错在先。” 说完之后,他神容稍敛,眉眼间情绪也肃然了些:“你知道,我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吧?” 时琉点头:“罗酆石?” “是。” 晏秋白略低了眼,始终虚握在身前的右手抬起,五指在时琉眼皮底下打开,露出躺在他掌心的,一块极小的圆润无比的白玉来。 时琉怔然望着,几息后才回神:“这个便是罗酆石吗?” “嗯,不会有错。” “可是它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……啊。”时琉低呼,下意识抬头去看晏秋白另一只手。 —— 从方才晏秋白进屋开始,时琉便觉着哪里他身上奇怪,不止是白衣的变化,更总有什么地方和平常不一样了。 而直到此刻她才恍然—— 晏秋白一直随身的折扇不见了。 “这个是师兄你折扇上的,”时琉惊愕而迟疑,“那枚白玉扇钉?” “是它。” 晏秋白温和笑了笑,他左手袍袖在身侧一挥。 “唰唰唰唰唰唰——” 眨眼工夫,一排十七柄神兵长剑猝然出现,凌空而列,整个房间内霎时寒意凛然。 察觉到十七柄长剑上的熟悉气息,时琉惊得瞳孔一缩:“这些剑是你那把折扇的……扇骨?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