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没说什么,转身甩袖而去。 - 时琉推门回到屋中,还未关上,余光便扫到内屋桌后露出一角雪白袍袂。 少女面露迟疑,在身后合上门:“…主人?” 那截雪白衣袍便在她视线里骤然消失。 与之同时,清拔修挺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一尺之外。 “和你师兄久别重逢,就这么难舍难分?”魔冷冰冰地低睨下来,漆眸中犹如墨海翻波。 时琉短暂地思考了下:“我是去看时璃了。” “?” 魔狐疑地低了低身,像轻嗅着什么,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她颈旁,弄得时琉微痒得想躲。 却被握住手腕拉回去。 “你身上还有他的气息,”他低哑了声,离着极近偏睨她,眸里情绪更难抑,“小石榴,你敢跟我说谎了。” 时琉有些无奈:“离开紫江阁前我先见了师兄一行玄门弟子,得知时璃伤势未愈,然后我才去了西侧阁居。” “是这样么。” 魔似乎好安抚得很——时琉说完,他眉眼间郁色可见地淡了些。 一两息后,酆业松开手,懒垂回眼去:“即便三日后入族之礼要定下婚期,你也不许与他走得太近。” “为何。” “?”酆业撩眸,冷淡睨她:“你说为何。” 时琉摇头:“不知道。我只知契约既定,便应遵礼。” “那只是定下婚期,而非婚契,”魔声线微沉,“这婚成不了,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么?” “……” 少女低了头,几息后才轻声:“哦。” 不想在这个令她心虚难安的话题上再纠缠,时琉眼睫动了动,想起什么,她撩起眼来仰他:“神脉剑,我快要拿到了。” 酆业侧眸,却像是兴致缺缺:“时家如何肯给你。” “我拿入族之礼的事要挟过时鼎天了,”时琉神情温吞地眨了下眼,“他还未表态,但态度松动许多。” “嗯。” 时琉有几分意外,偏眸望他:“要拿回神脉剑,你不高兴么?” “我若想取,早便能夺。” 酆业微微凛眉,“时家欠我的东西还未还,从进时家大门起我便在忍着了,至今不能讨回,如何高兴?” 时琉微怔:“除了神脉剑,时家还欠你什么?” “一百三十七条人命。” 时琉眼神惊抬:“何时的事?” “幽冥南州,石牢,一百三十七记神魂鞭。”酆业字字如剑,眼底随声结上霜雪似的肃杀寒意。 时琉一愣。 那场施于神魂也彻底斩断了她对血脉至亲的最后一丝孺慕的酷刑,她自然是不可能会忘的。 只是她没想到他记着,还记得如此清晰。 “那场鞭刑,便算了结时家于我的十年生养之恩。且此事与你无关,也不该由你为我寻仇。” 酆业停了几息,声音透出几分躁戾:“你怪我当日未即刻救你?” “……?” 时琉有些没跟上他的思路,正默然思索着。 魔却以为自己一语中的,眼底沉郁更浓,他侵身近了半尺,捏起少女下颌迫她仰眸与自己对视:“那时候你于我不过一只蝼蚁,萍水相逢还坏我大计,除了负累毫无用处——我为何要为你伤及自身?” 时琉只觉得他莫名:“我知道啊。” 少女神色淡然又温吞,眼眸也干净透澈地映着他影儿。 酆业便无端更恼了,空荡的胸膛内都好像一路灼上来噬人的火:“我此世注定是魔,不是什么救苦救难兼济苍生的神明,救了旁人兴许便是我死无葬身之所——纵使再来千回万回,当日我依旧不会提前救你——此事我半点不悔。” 魔那样决绝又狠戾地说着,坚定得山海难撼。 偏偏捏着她下颌的指腹带一点他自己也未觉察的颤。 像在后怕什么。 时琉很轻很慢地眨了下眼,她有点明白了。 于是少女眼角温软地垂了一点,她轻声:“你说的我都知道,我没有怪过你。再来千回万回,我也希望你还是那样做。只有那样你才能有惊无险地走到今日。” 魔眼神微晃,声音不知何时哑得:“……当真不怪我?” “嗯。” 魔松开捏她下颌的手,低声:“那为何要说与我无关,还不许为你雪仇。” 时琉想了想:“你还记得在渡天渊的行船上,你答应我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