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静波并没有为二人的潸然泪下而动情,在此情景下,她本该有眼色劲儿的自行离开,可她便不。 她拿出别在腰间的拨浪鼓摇了摇,叮咚作响声令抱头痛哭的二人回过神来,两双泪眼婆娑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,她提醒道:“唯女子与小儿难养也!顾因女子情欲善变,小儿腑脏未成。大哥只说寻到了有效方法,并非是有万全把握。” 柳长清用手背抹干了泪,她来自于乡野,虽然在府上没有展现的机会,但她时刻谨记着优雅端庄的规矩,只因此刻心绪激荡,竟一时忽略了细节。 从小养成的习惯,哪有说断就断的道理,林静波似乎找到了柳长清身上的瑕疵,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,大概是母亲的神圣感,又令她镀了一层金光。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,她怎么就陷入了与柳长清的对比之中呢!她俩分明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。 想到“截然不同”,林静波又心塞了,她的心上人,喜欢与她截然不同的人,这怎么看,怎么像个悲剧。 但林静波此刻也悟了,唯女子与小儿难养也,她这样悲喜交加,跌宕起伏的情绪,影响身体健康的啊! 没有身体万事休,她可不想要柳长清那副若柳扶风的身体,她说完了善意提醒,便马不停蹄的去找萧鸿,谁知还未进入独属萧鸿的院落,一个神色焦急的小丫鬟端着酒盏拦住了林静波的去路。 小丫鬟虽然脸上写着焦急忙慌,但周到的礼数还没有忽略掉,她曲膝一礼,神态恳求道:“请公子顺便把酒盏端进去。” “不顺便。”林静波斩钉截铁地拒绝了。 小丫鬟明显有些意外,面对顺手的事儿,一般人都不好拒绝,但这位明显不是一般人,她契而不舍的恳求道:“请公子帮帮奴婢吧!郡主的燕窝还在炖着,我现在是分身乏术啊。” 林静波自然知道这位是郡主身边的小丫鬟,以前是上等丫鬟,被林静波派去挖蚯蚓后,郡主觉得她双手污秽,为她梳妆打扮时,玷污了她高洁的发丝,心生膈应之下,便贬为了下等丫鬟,若说她对林静波没怨言,她自然是不信的,故而拒绝的斩钉截铁。 现在见这小丫鬟自报家门,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像做假,她便顺手接过了托盘,结果她刚跨过门槛,一只飞箭冲着她的面门破空而来…… 郡主学聪明了,她不再自己找人下手,而是借他人之手除掉林静波。 在她得知小国舅爷受了重伤后,便游说着太子请单神医为其治病,太子派人去请过,但吃了闭门羹,没办法,寻到了萧鸿这里。 萧鸿的姐姐是贵妃,小国舅爷的姐姐是皇后,贵妃与皇后明争暗斗,两个弟弟自然也是互不待见,让萧鸿请单若水为其治病,先不说请来请不来的问题,只说为对头治病,就已是强人所难了。 于是一帮人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结伴同行,一起来到了萧府。小国舅爷不想来,因为他就是被单若水打伤的,但他不敢说,有太子这个大外甥尽孝,他又不得不来,于是含泪齐聚一堂。 郡主看那小丫鬟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,因为她见过郡主的狼狈不堪,那她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,她不想杀人灭口,但可以借太子的手除掉。 打杀下人是常有的事儿,借太子的手,太子觉得无可厚非。借萧鸿的院落,官大一级压死人,萧鸿也妥协了。 人在生死边缘,会绽放出特殊的美感,于是郡主派那丫鬟去炖燕窝,去端酒盏,萧鸿也令院里的丫鬟安分守己,一群猎手,静待小羔羊的临门一脚。 林静波的一只脚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,然后就是她那张恬静无邪的脸庞,待到众人看清她的模样时,箭矢已破空而去…… 萧鸿脑海轰鸣,心肝一颤,任他功夫如何了得,他也抓不回射出的疾驰飞箭,不过他的动作快过他的心念,一颗琉璃弹珠在他的内力加持下向着箭矢的方向拦截而去。 太子心下也是一惊,他虽没见过单神医的那位弟弟,但他也知道他的存在,如果误杀了他,那么后果不容小觑。 在场的所有人中,只有郡主刘颖儿是心花怒放的,她等这一刻等了那么久,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,她紧张的心,砰砰直跳,似乎下一秒,就能因为太过兴奋就能爆体而亡。 林静波看见几张陌生的面孔,心生紧张后,后脚绊在了门槛上,身体不稳,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脸着地,在她身体前倾坠地之际,箭矢贴着她的发髻射在了门框上…… 除了郡主,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就差那么一点点,又让她逃了一劫,刘颖儿虽然气得咬牙切齿,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关切的模样。 萧鸿一颗心被高高提起,紧张的双手都在颤抖,他快步上前,虚扶了一下踉跄几步的林静波,林静波站稳身子后,不好意思的歉意道:“入眼看见很多张陌生面孔,吓了一跳,一紧张差点儿摔倒,给你丢人现眼了。” 萧鸿眼睛都红了,太子不太子的,他以全然抛到了九霄云外,他声音低沉又沙哑道:“没有,他们是想请你大哥治病的,求医无门,便赖在了我这里。” 太子听萧鸿把他说成了癞皮狗,他虽知道他的行为不妥,但皇家的威严又岂容他人挑衅,再说了,天子与庶民,分得从来都不是对错。在他刚想发怒之际,刘颖儿提醒道:“不谋一世者,不足谋一时。不谋全局者,不足谋一域。 太子轻咳一声,对着林静波愧疚道:“以为是那个卑贱的奴婢,没曾想吓到了你,实在是抱歉。” 林静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