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有些理解武崇明和老太太之前的愤怒。具体责任暂且不说,无论换了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变得失控。
虎平涛呼了口气,安慰武崇明:“这样,伱先等等,现在轮到医生这边陈述。”
孙杰端坐在椅子上,语速不紧不慢。他详细说了一遍林园园就诊的全过程,包括初步诊断,以及手术的安排。
“这事儿不是我们院方的责任。”他语气和缓:“手术室里里外外都装着监控,病人家属等候的走廊两边也有。不夸张地说,全方位无死角,我们有最清晰的录像。事发的时候,周围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,是病患家属自己把瘤子喂给林园园。”
“张医生和我在一个诊室。”孙杰侧身指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张泽:“诊断的时候,张医生全程在场,他可以为此证明。还有,我们要求在病历本上尽可能的写明情况。我指的是病理方面。你们可以看看林园园的病历,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。”
“现在矛盾的焦点,主要集中在黄护士当时对病人家属说的那些话。”
“严格来说,黄护士没有说错。连你们自己都承认,黄护士当时的原话是:拿着,给病理科。这就意味着我们院方,还有我们的护士,已经尽到了告知的责任。至于接下来你们的所有行为,包括把瘤子给病人喝下去,这些事情全都与医院无关。”
这话再次激怒了武崇明:“把切下来的肿瘤送到病理科,这难道不是护士的工作吗?为什么要交给病人家属?”
老太太也在旁边不失时机地插嘴:“我们又不知道病理科在哪儿。”
孙杰好整以暇地问:“有一说一,我们的护士没有说错话吧?事情的起因,是你们自己没把话听清楚。”
黄玉也在旁边点头符合:“就是,把“病理科”听成“病人喝”,这耳朵和理解真是……”
后面的话她没说完,主要是觉得这时候不能火上添油,所以硬生生掐掉了后半段。
张泽也发话了:“当时我刚好从胃镜室里出来。我看着这老太太把瓶子里的东西喂给林园园,下意识就冲上去阻止。可她的动作太快了,我连喊都来不及,病人就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。”
“这个我要特别说明一下:昨晚胃镜手术的人通常比较虚弱,大脑思维有些麻木,基本上是旁边的人怎么说,她就怎么做。而且又是家里的人,关系不一般……等我赶过去的时候,林园园已经把瓶子里的东西全部吞下。”
“当时我就说:你们为什么要她喝这个?这是刚切下来的肿瘤啊!”
“这位老太太还问我:你们的护士不是说,这个要拿给病人喝吗?”
说着,张泽加重了语气,视线转向武崇明:“你也在场,事情前后经过你很清楚。当然,就算你否认也没关系,楼道那里正好有个监控摄像头,只要调出录像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。”
武崇明脸色铁青。他紧抿着嘴,一言不发。
其实他心中明白,这事跟医院方面没有太大的关系,纯粹是自己丈母娘闹出来的。归根结底,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这边。
当妈的关心女儿,不能说是她做的有错,只能说耳朵背,听错了护士的话。
可仔细想想,心里这口气实在下不去啊!
人都是这样,出了问题,先找责任。
老丈母娘当时就嚷嚷开了:“你们医院的人怎么推卸责任啊?应该是你们把切下来的瘤子送去病理科,为什么要交给我们病人家属?”
“这不合规矩好不好。”
“就是那个护士,要不是她把瓶子递给我,我也不会给我女儿喝啊!”
虎平涛抬手制止牢骚不断的老太太:“行了,听我说一句:事情明摆着,是你们病人家属自己的问题。”
武崇明满脸不乐意的神情,可他不敢与警察正面对抗:“你这偏袒太过了吧!”
虎平涛认真地说:“是你们自己听错了话,做错了事。”
武崇明的眉毛紧紧纠结:“那护士呢?她要是不急着走,或者她自己吧瘤子送去病理科,会出事儿吗?”
虎平涛没理他,因为这种事情双方一直争吵下去,永远不可能有结果。
转向孙杰,虎平涛问:“你们医院方面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?”
孙杰之前应该与院方领导商量过,他说话很谨慎:“出了这种事情,我们也觉得很遗憾。病人把瘤子喝下去之后,我们立刻给她做了检查。目前没有发现病变,但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可能。”
“后续治疗我们会加大监控力度,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。”
“如果……我说的是如果,病人家庭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的话,我们可以酌情减免一部分诊疗费用。这个是有比例的,也有政策。但我要首先说明:这次的事情,责任不在我们院方,而是病人家属自己的理解出了偏差所导致。所以就算是经过商榷以后减免部分费用,也是院方看在人道立场方面所给予,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医患赔偿。”
老太太一听,再次炸了:“怎么不是赔啊!你们把我女儿搞成这样,必须赔!”
虎平涛皱起眉头问:“你想要多少钱?”
“先把我女儿的病看好了再说……至少五十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