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茫地回头去望侯夫人,却见她仍然噙着笑,对那妇人说:“亲家,阿灵同云闲情投意合,白家自然不会亏待她,你就放心罢。”
“阿灵年方二九,生性贪玩,往日又被我和她父亲宠坏了,我担心她不懂事……”妇人一面说,一面拉起沈灵雨的手。
她究竟在胡诌些什么?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,沈灵雨本想甩开她的手,却又有些贪恋手心的温暖。
“我此次来是想带阿灵回趟家。”妇人挽起沈灵雨的胳膊,对侯夫人说。
“应该的,”侯夫人点头应允,“阿灵,随你母亲回家看看罢。”
沈灵雨只觉莫名其妙,身上力气却像被抽走一般,只能跟着这妇人一路走出侯府,坐上马车。
待坐下来,沈灵雨恢复了些力气,忙抽回手,表情有些不悦: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
那妇人有些茫然地望了她一眼,随后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,嘟囔道:“怪哉,阿灵怎么连娘亲都不认识了?”
沈灵雨躲开她的手,却见那妇人狡黠一笑,说:“跟娘回家,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。”
沈灵雨神色一凛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娘知道你是为了捉妖才嫁给世子的,”那妇人将沈灵雨揽在怀中,温柔道,“你爹已替你把那妖捉了,往后,有我和你爹在,你不用再上刀山下火海了。”
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沈灵雨朦胧地回想这股气息是从何而来,还未想起,身子却像是瘫软一般,懒懒地依偎在这妇人怀中。
“阿灵啊,往后就和爹娘一起生活,爹娘会保护你的。”
纵使心中迷惑不已,此时此刻,她的嘴仿佛被糖瓜粘住一般,无法开口说话。
“忘了那世子罢,他已经被你爹剥去妖丹,不中用了。”
听到“剥去妖丹”,沈灵雨心底一沉,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“阿灵,陪爹娘留在这里,可好?”
“好。”沈灵雨艰难地挤出一个字,几乎是同时,短刀扎进妇人的臂膀。
刀下冒起一阵黑烟,似有什么东西被炙烤得“滋滋”作响,那妇人嘶吼着跳出窗户,滚在地上。
沈灵雨从车厢中走出,搓了搓冰冷的指尖,拎着短刀朝那妇人走去。
“阿灵,”那妇人难以置信地捂住手臂,月白的裙子染上了鲜血和污泥,“我是你亲娘啊,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?”
“我爹娘早就死了,你以为我会沉溺在过去?”沈灵雨冷眼看着她,“你这小妖,蛊惑人心倒是有一番手段,但也不过如此,今日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。”
那妇人刹那间变了脸色,身型迅速膨胀,利爪撕破皮肤,不多时,化作一只足足有房顶那么高的妖物。
那妖物呲牙咧嘴,拖着长长的尾巴,鼻中喷着热气,慢慢朝沈灵雨走来。
沈灵雨三两步踏到车顶,随后凌空一跃,踩在妖物的背上,死死地抓着它的毛,将短刀狠狠刺了进去。
见状,它扭头便咬,沈灵雨的胳膊被咬得鲜血淋漓,却如何也不放开手中的那撮毛,短刀深深地划进它的皮肉,她又在混乱间抽出袖中的符纸,按在镜妖的头顶上。
镜妖痛苦万分,哼哼唧唧地跳来跳去,企图将她摔下身去。
沈灵雨觉察到身下的妖物体型正在渐渐缩小,不由得舒了口气,不等它撞墙,她率先跳在了地上,随后抱起双臂,看着镜妖渐渐变成牛犊,又由牛犊变成小狗,随后,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像猴一样的生物,眨着那对黄眼睛,颤抖着趴在地上。
哈,果然不过如此。
镜妖选定目标之后便会想办法蛊惑人心,引人入幻境,若人能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,这小妖就无计可施,而那唬人的身型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。
沈灵雨收起短刀,轻松地迈开步子,弯下身一把拎起镜妖的尾巴。
镜妖左晃右晃,害怕地吱吱叫唤,看来,此妖无法说话,连神智都没开,既如此,直接与它结契便可。
她美滋滋地咬破指尖,谁料还没点到它的额头,鼻尖又萦绕起一阵熟悉的气息,她正疑惑之间,整个人忽然失了力气,向后倒了过去。
待她再次醒来,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玉禾担忧的面孔,她愣怔了片刻,环顾四周,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原地,被他抱在怀中。
“夫人?”
白玉禾轻轻喘着气,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