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说来, 父皇心中是已经有未来驸马的人选了?是哪位公子啊?”
李璟笑吟吟的,面无异色,问这个问题似乎也只是单纯出于好奇。
整个夜宴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皇帝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, 他沉吟片刻,道:“人选么, 自然是有几个的。”
李珩温声道:“父皇, 姑娘家出嫁总是不比在娘家自在,即使是公主恐怕也难以避免。桃桃还小,性子又一向天真烂漫,何不再多留她几年呢?若是知晓父皇现在就急着想把她嫁出去, 桃桃怕是要难过得哭鼻子了。”
“再多留几年?留到什么时候?她这两个死活不成婚的兄长的年龄吗?”皇帝轻哼了一声, 语气却缓和了下来,“你们也不必担心, 朕心中虽已有了几个考量的人选, 但归根到底,一切还是得看桃桃自己的心意。她是朕的女儿,是大昱最尊贵的公主, 自然是想嫁给谁就嫁给谁, 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, 绝没有勉强的道理。”
“父皇圣明。”
“父皇英明。”
这惯例的马屁没让皇帝开心起来,他没好气地瞪了这两个儿子一眼:“桃桃听话懂事,我一向很少操心,倒是你们这俩臭小子, 越大越忤逆。”
面对皇帝的数落,李珩安之若素,李璟嬉皮笑脸,两人都不是脸皮浅薄之辈, 不会轻易被三言两语说动。
皇帝当然知道这俩儿子什么德行,只是如今他还正值壮年,对于皇孙的渴望并没有那么迫切。见这两人如此作态,只以为是他们尚未定性,想到成婚之事也不急于一时,便暂且放下了这个话题。
*
如今成年的皇子们早已不住在皇宫之中,一年前,二皇子被封为楚王,三皇子被封为晋王,四皇子被封为庄王,都在宫外有自己的王府。
韶宁公主虽说还未到出宫建府的年纪,但是皇帝偏爱这个女儿,自然格外娇宠一些,皇子们出宫建府之时帝王也给韶宁公主建造了公主府,一切规格与皇子府邸无异,甚至还要稍胜一筹。
只不过和其他皇子不同的是,皇帝虽然在宫外给韶宁公主建造了府邸,但她多数时候仍住在皇宫内,只是偶尔兴致到了,才去公主府小住一些日子。
夜宴之后,天色已晚,李璟在离宫的路上突然收到了一个宫人塞来的纸条。
这是相当逾矩的行为,但李璟却并未动怒,他只是挑了下眉,视线落到打开的纸条上,瞬间笑了起来。
因为纸条上潦潦草草地写着几个字——
【这破夜宴怎么还没结束?来荷风亭啦!】
虽然并未落款,但从那娇纵又气鼓鼓的语气,还是不难猜到写纸条的人是谁。
……
古来曲院枕莲塘,风过犹疑酝酿香。
荷风亭字如其名,取荷风之意,便是因为其位于荷塘之中,里面种满了荷花,夏日至,亭子周围便全是清雅如仙的粉白芙蕖。
此时若有微风,便能感受到一阵荷香扑鼻而来的清凉。
李璟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到了荷风亭,却发现整座亭子里只有他一人,没有桃桃的身影。
亭子外一只小舟静静地停在湖面上,李璟的目光落在小舟旁的一朵芙蕖上,眸光微微动了一下。
那朵芙蕖浑身雪白,像是有点害羞似的半阖着花瓣儿。
湖中这么多亭亭玉立的芙蕖,粉红白净,姿态各异,其实很难说哪朵最特别,但不知为何,唯独这朵芙蕖看上去格外清新绝俗、仙气飘飘。
这朵小芙蕖躺在一片大大的荷叶上,风吹动荷叶它也还是一动不动,看上去似乎是……睡着了。
李璟笑了起来,他脚尖轻点堤岸,很轻松地便落在了小舟上。
他俯下身,轻柔又小心地把这朵小芙蕖捧进了手里,防止它不小心掉进湖中,可即便如此小芙蕖还是没有醒过来。
李璟摸了摸下巴,仿佛自语般笑道:“这么可爱的小芙蕖,一定很好吃,要不拿去喂五妹妹府里那只雪白狸奴吧?”(注:狸奴是古代对猫咪的称呼)
似乎是被这句话吓到了,小芙蕖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,就像是做噩梦惊醒的人一样,它从李璟手里跳下来,直直落在了小舟上,瞬间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衫的绝色少女。
大概是刚才在湖中沾了水的缘故,白衫少女如瀑的长发有些湿漉漉的水汽,面容也沾染了露水,清泠泠的,显得她雪肤越发莹润透白,乌发素颜,唇色就像点缀在纯白莲花尖一抹嫣红,和她别在发间的纯白芙蕖交相辉映。
月色如水,美人如荷。
她捧起小舟上那一大把粉白芙蕖,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:“都怪你一直不来,你看我摘荷花摘得都睡着了。”
“是吗?那你摘了多少荷花了?”
“唔,让我数数……”
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韶宁公主在数完荷花之后,立刻毫无所觉地忘掉了自己刚才差点被拿去喂猫的事。
李璟一向宠她,又很会逗小姑娘玩,以前还在学堂的时候两人就常常在一起厮混,所以桃桃一直都很依赖亲近这个三哥。
她抱着芙蕖,抬头望着他说:“三哥哥,这次出征你离开了好久,我都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