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勇气(1 / 4)

徐笑第一次知道,黎明前的第一道光在地平线上原来是晃白的。

随着太阳慢慢升起,一切才像是慢慢被染了色,从白变成一片金灿灿的橘子海。

荒野之上的狗尾巴草随风轻轻动着,露水慢慢向着空气中蒸发,远山上的雪反射了阳光,流光溢彩,像悬在空中的神迹。

回去后,徐笑还处在一种脚不着地的恍惚中。

沈衿怀停下机车,回头问她要不要去吃早餐,她正要答应,手机响了,她拿起来看了一眼,发现来电显示是安权。

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她先抬头看了眼沈衿怀。

沈衿怀显然看到了她手机的来电显示。他扬了下眉,看向她。

徐笑总觉得,他那对眼睛里好多情绪。

她一时来不及接,来电显示熄灭,过了一会又打了过来。

这时候沈衿怀说了一声:“不接?”

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面带歉意地说: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
说完,从车上下来,快步走到一边。

沈衿怀的目光可见的变冷。他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,烦躁地咬了下烟头,最后还是拿出打火机点燃了。

这是这么多年来,他第一次在徐笑面前抽烟。

徐笑接起电话,那边说话的不是安权,而是安权的妈妈。

对方语气冷硬:“徐笑,要是安权有个什么差错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徐笑诧异,觉得对方有点莫名其妙。安权跟她早就没有关系。

这时候,安权妈妈又语气讽刺地说:“我真是小看你了,安权竟然为了你跟我们闹,还要自杀。”

轰隆一声,徐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冷了一半。

她想起那段最黑暗的时光。她总是梦见爸妈和妹妹全身是血的跟她说她们好疼。那时候,她一度陷入自我怀疑,甚至轻生,是安权待在她身边,安慰着她,慢慢将她从最黑暗中拉了回来。

即使后来对方如何对不起她,她也没想过让对方去死。

她像是一脚踏空,失重感让她想吐。

她急着抓住什么东西,几乎是下意识去看沈衿怀。

晨曦映照着路边陈旧的民居楼,楼下,身材高挑的男人靠在机车前抽着烟,那对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隔着烟雾看向她,眼神深邃幽暗,好像隔着她在看一件自己从未得到过的珍宝。

徐笑下意识握紧了手机。

她走过去,叫他的名字:“沈衿怀,”

他像是还未醒过神来,回答的声音很淡:“嗯?”

徐笑说:“我要去一趟医院。”

“哦。”他回。

他们在春生北的街口分道扬镳,期间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
沈衿怀推开52号的门,发现六子正坐在里面捧着一碗燃面在吃着。

看到他,六子嘿的一声:“惊不惊喜,意不意外,我可是坐大清早的动车回来的。”

说完,往他身后看:“人呢?”

沈衿怀从旁边的侧门往53号走,兴致缺缺:“什么人?”

六子跟着他走进53号:“别装啊,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挖人家墙角,你这一看就是出去干坏事了,人呢?”

反正他是坚信,以他师父的骚气,没有挖不动的墙角。

沈衿怀软塌塌往沙发上一躺,语气听不出情绪:“别傻逼。”

六子看着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。

“卧槽!”六子一脸惊呆,“不会是玩脱了,被捉奸在床了吧,被人拍了视频?”

沈衿怀头靠着沙发,拿出一支烟点上,完全不理会他。

六子看着沈衿怀这样子,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。

即使沈衿怀有时候表现得一副很随性的样子,但六子知道,他其实比谁都在意。

六子跟他一起长大,对他的人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。

沈衿怀爸妈离婚时,谁也不愿意要他。他那时候五岁,总是两边跑。父母对他都不好,他却还是当着爸妈不停说着各自的好话。他那时候总是期望爸妈能够和好。直到后来,爸爸有了新的爱人,他才开始接受,这个家是真的散了。

十三岁时,他妈妈出国。他亲自去送的对方。在机场,他笑着跟妈妈说再见,说自己长大了就去看她,但是他比谁都知道,这一次分别,他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。

十六岁时,爸爸因为他在学校跟人打了架,不愿意管教他,要将他送出国。他爸不知道,他跟人打架的原因是那个人嘴欠,说他爸小三小四一大堆。

他不想出国,跑去找爷爷。

他的爷爷是个很有名的雕刻家,艺术家脾气,一直就看不上他那个当模特的妈妈,连带着对这个孙子也总是冷冷的。他在爷爷家待了一个月,从来没有碰到过对方好脸色。文城地震那天,他帮爷爷去买雕刻的工具,等回来时,文城成了废墟,爷爷在这场灾难中去世。

就连如今跟他一起生活的奶奶,是他爷爷的二婚,当初因为恨爷爷的怪脾气,跟爷爷离婚后,不愿意再接受他们家任何人,对他也冷脸过很长一段时间。

他的生活中有很多对他谄媚的人,但他真正在意的,好像都永远跟他隔着一条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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