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之云从封弦斐的豪车里匆匆逃出来的时候,节目组正要开拍最后一个部分。
上个环节里,彩云组的比赛得分最多,鹿之云蔡彩微获得“大奖”美味佳肴一份,领奖地点是一家露天餐厅。
场地很大,白天的时候不起眼,到了夜晚,草坪上的桌椅挂满了彩色小灯,风铃“叮叮”轻响,蓝白丝带盈盈飘舞。
餐厅的前面还有一个简易舞台,一片烂漫光华,影影倬倬的人欢声笑语谈天说地。
节目组到达餐厅,并没把原有的客人清场,绿色草坪、晚风、亮成一片的荧光棒,整个场子的气氛就像露天音乐节一样。
观众们闹哄哄起哄,嘉宾们陆陆续续开始表演,唱得了抒情,也跳得了舞曲,大家都晃动手里的荧光棒,音乐声澎湃。
蔡彩微结束完一段舞蹈表演,主持人串场报幕,下一位该轮到鹿之云。
这是她出道以来,第一次上舞台,一个小小的舞台。
鹿之云踩着鼓点上台,当她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候,所有与舞台无关的杂念都自动消失了。
舞台无论大小,始终是她实现梦想的地方。
只要站在这,就觉得自己在认真活着。
她走上舞台,俯身靠近麦架。
“大家好,我是鹿之云。”
尖叫声震耳,鹿之云从台下编导手里接过一把吉他,修长白皙的细指随意拨动两下琴弦,一串好听的旋律飘扬起来。
而后,鹿之云坐在高脚椅上,一双长腿线条优美,单腿屈膝,吉他抵在腿上,她再次靠近麦克风:“一首《解毒》——”
她抬起眼,视线扫过台下,最后停留在了封弦斐身上,随即轻飘飘地掠过一眼。
“送给大家。”
清冷干净的夜晚,点点星光悬在头顶。
前奏缓缓响起,周围方才还极为热闹的众人安静下来,纷纷扬起手,跟着歌声挥舞。
封弦斐在这样的氛围中,一双眼眸平静如月,即便是与鹿之云对视那两秒,也不过是略微波动了瞬,便恢复往昔。
鹿之云立在舞台上自弹自唱,餐厅的灯光远不如摄影棚, 只是最普通的打光, 但也依旧光彩熠熠,不远处有一大排的摄像机正对着。
少女一件白色衬衫,下摆一半系进裤腰。
这是封弦斐第一次直观地看到鹿之云以歌手身份面对公众。
从网上得知她的新闻视频被很多人注意,从助理那儿得知她已经签约出道,甚至从周围的路人那儿都能听到谈论她,可这样直观的感受还是第一次。
夜色渐沉,晚风阵阵,拂过草地的气息带着清新的青草味道。
一曲结束,底下观众齐声喊着鹿之云的名字。
她从来都有这般调动人心的能力,天生为舞台而生,她说她热爱这个工作,从中找到了成就感,这些话并不夸张。
无论何时,她都没有放弃过音乐梦想。
封弦斐看着舞台上的鹿之云。
又与脑海中过去的鹿之云重合。
大学时,小姑娘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,莹润脸颊两侧,漾着雪腮的弧度,校园歌手大赛上唱唱跳跳,获得星探发掘的同时,也遭遇了双亲突然亡故的噩运。
她推辞了经纪公司,醉心于词曲创作,用写歌来缓解失去父母的悲痛。渐渐地,少女抽条长开,如同新芽初生,呈现出别样的柳姿。
既偶然又必然,她与他在一起了。
有一天,她拿着原创的词曲给他听,想要出道发专辑。
不可质疑,她的音乐天赋极好,那首原创歌曲经过层层筛选,成了华泰集团宣传片里的主题曲。
然而出道当歌手的计划,她却半途放弃了。
不论是上次出道未遂,还是这次意外出道,封弦斐确实有私心,他只想把她带回家藏起来,好好保护。
与她在一起的这三年,回味中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。
她通常都很安静,静静地看书,静静地写歌,并不像大多数金丝雀那样只会吃喝玩乐。
他在北美出差时,她便去伯克利音乐学院进修;他在欧洲出差时,她便驻扎在维也纳听音乐会,不断提高音乐素养。
如今写出来的歌,词曲锋锐,直击人的心脏。
譬如刚刚演唱的这首《解毒》,外人会把词曲理解为食物中毒后意外走红的欣喜,而实际上她在歌里要“解”的毒是爱情,人生从此豁然开朗。
封弦斐的脑子里,反复回响着她刚才说的话——我已经不喜欢你了。
这话对他就像是寸寸凌迟,每一个字都能剥皮见骨。
风呼呼吹来,男人显得有几分颓唐。
而那欢快的歌曲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,在坐的嘉宾纷纷起立赞叹:
“小鹿好飒,人美歌也美!”
哪怕只是一百人的场子,哪怕舞台又小又窄,她也能唱出万人演唱会的气势。
露天餐厅里的观众大多不是鹿之云的粉丝,有些叔叔阿姨甚至没听过她的名字,但没人不欢呼不惊叹,纷纷拿着手机一直跟拍。
综艺的录制终于结束,第一次录节目,鹿之云攒下一点点经验,又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个城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