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近之人的背叛,而突然间身边所有人又对他避之不及。 他从一开始的茫然无助,明白了原委之后心生委屈而无处说,又不知花了多少时间被迫接受,却暗自生厌。 也许从不曾提起,但稚子心中留下的疤痕深埋多年,直到今时提起依然不能平静。 泊影忽然想起那个夜晚,在府中赵云奕命她遮上面容时候流露出的厌恶神色。 原来那份嫌恶不是针对她,而是在恍惚间看见了自己的脸。 泊影心中一阵酸涩。 “殿下莫要因着旁人嘴舌而厌了自己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对着面前垂眸不语的青年扬起笑容。 赵云奕自回忆中回过神来,望向她时目光中有些昏沉。 “哪有子女不肖似父母的?与柳皇后容颜相似,那是柳皇后留下的礼物,殿下应当高兴才是。” 泊影微微凑近,双手托于下颌处撑在矮几上,笑眼弯弯看着赵云奕。 “虽不曾有幸见到柳皇后,但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。” 她眉眼弯弯,眸中溢出的笑意几乎将面前人包裹。 赵云奕眸光微微亮起,不知是是否因着车内闷热,颊边竟沾上些红粉。 他强压下似欲翘起的嘴角,装作冷脸道:“你这番说辞,是为了夸赞自己吧。” 泊影看出他此刻的不自然,也不反驳,顺着他的话道:“殿下说是,那便是吧。” 落在面上的目光太过明媚,赵云奕隐约感觉车中有些闷热。 他匆忙移开视线,抬手掀开帘幔的动作有些无措。 微微冷风溜进车内,掠过他的耳侧,带走些许温度。 而探向窗外的双眸中,笑意温暖依旧。 . 深冬寒冷催人懒,然时近年节,除夕宫宴也近在眼前。 万民塔的建造顺利进行,眼见着便要到了收尾阶段。 之前那一晚的动乱后来由谢子庸摆平,虽然从头至尾不曾表明赵云奕的身份,但他有意透露出,先前为大众说话而后追着暴徒离开的官员是二皇子的手下。 事情在临安城中传开,护国英雄二皇子在百姓心中声名更盛,偶尔也有人前去万民塔下,送些自家种的瓜果肉蛋。赵云奕全分给了守卫的禁军与工匠。 但新岁之交传来的并非只有好消息。 年节前几日,南部传来地动急报。 赵淳不悦。新春乃是南魏大事,这时候出岔子,莫不是对天子的挑衅?纵使赵云奕等人多次上书劝谏,赵淳仍旧将此事拖了几日。 关在西山抄写经文的皇长子看到了机会,主动请缨。恰逢国师从旁说话,赵淳便省得烦心,将地动赈灾一时全权交予赵成松,也算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。 至于赵淳本人,已经被白途新寻来的仙师唬得团团转。 他自五年前病了一场之后突然开始求长生,四处寻各种法子,南魏各处的仙师道长都见了许多,甚至将年号改作“延载”,以求长命。 据说这位仙师来头不小,是南海仙人的徒弟,还是国师亲自去请才将人请到宫中,如今暂居落云轩,每日为赵淳炼仙丹以求长生。 先前皇帝送给福安公主的养颜仙丹,便也是出自仙师之手。 泊影向来不信这些,但根据赵玉姝传来的消息,赵淳如今身子好了许多,似乎当真距离所求永生长寿更近一步。 上次皇后寿宴办成了家宴,如今精神焕发的赵淳,终于如愿以偿迎来了一场大办的宫宴。 元日的前一晚,不论是皇子后妃,还是深受器重的文臣武将,或是早早接到宫中邀请自封地来到临安的宗亲王,皆齐聚宫中。 赵云奕也不例外,独自进了宫。 除夕夜自该与家人同庆,天色将暗时泊影便离了府,去往红槿的宅院。 她的家人,便是那一群行在暗影之中的刺客杀手。 往年都是在苍平本部过的年节,泊影也习惯了那样的日子,和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的热闹。只除了去岁,她与赵云奕二人在北境,窝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。 宫门外街上已经搭起了灯棚,正是整个临安城中最热闹的地方,而泊影穿过街巷,逆着人流朝东市走去。 平日繁忙的东市到了除夕夜反而冷清起来。市集商铺早早关了门,摊贩也都各自回家,一眼望去街边铺面都紧闭着。 她拐去了一趟品仙斋,铺前空无一人,已经在收拾准备关店。为她打包完最后一份点心,又与泊影互道一声新岁吉祥,老板娘便关了门回家过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