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解归理解,他还是得进去休息的。刚屈起手指准备敲门,周渡又看了眼手机,三四点,应该睡得正沉。
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。
出来住宿舍就要有和人共处的自觉。
笃——笃笃。
陈翡是下午四五点到的,他是嫌弃自己出了汗的,本想一到住的地方就洗个澡,但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,他吹了吹空调也没缓过来。
头是不晕,但莫名有点沉,尤其是下午吃的那盖饭,腻的他胃里反得厉害。想躺着休息,他朝一旁看了眼,这里的床铺都得自带,他没想躺光秃秃的床板,更没想暂时躺一下舍友的床。
陈翡他对自己的境地,就抱有一点深恶痛绝的,一点不想和这儿的人有什么交际。
选了外送,陈翡叫人送来一套床铺。因为没钱,他选的都是较便宜的,本想凑合一下,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较敏感,他的床单和被罩都有点刺激性的香精味。
他打开导航找了最近的干洗店。
干洗店得排单,他在干洗店待了有三四个小时。
只能说不作不死,陈翡又跑出去了一趟后,别说身子了,脸都发虚。但即使这样,他还是坚强地洗了个澡,还把衣服都洗了出来。
也不是洁癖,他就是讲究,换下的衣服从不过夜。
一系列事折腾下来,陈翡堪堪两点才闭眼,刚睡下,敲门声跟追魂一样。他脑袋昏沉,眼皮又沉又重,但就是睡得轻。
腾一下弹起来:“谁?”
宿舍的隔音没那么好,至少隔着一道门的周渡清楚地感觉到了陈翡的怒气,他停下手,嗓音不怎么高,但清晰:“我。”
“?”
您哪位,咱熟?半夜被吵醒的人怨气比鬼重,陈翡真满脑袋问号。他睡前把窗帘全拉上了,也就靠着走廊的门上小窗透进了点光,适应了下,他依稀看清了周遭的摆设。
一看头就更疼了,他揉眉心,唇都抿成了一条线。
周渡见里面没动静,正准备敲门,又放下手,陈翡有点戒备心也是应当的,凌晨三四点,他站在悄无一人的走廊上,沉稳出声:“我是好人。”
周渡的声音还是有点辨识度的,白天刚接触过,陈翡也不至于真不知道是谁,住宿舍,他虽然不太讲道理,但也没到蛮不讲理到不让舍友进来。
他掀开被子,刚想下去开门,眉心又跳了下:“有病?”
周渡对陈翡的那声有病不置可否,毕竟好人总是被误解。
跳下床,陈翡开门。
走廊是声控灯,就亮了下,周渡看见门开,也就看见了换上睡衣的陈翡,白天的时候就病恹恹的,这会儿也不怎么有精神。
男生白如雪的手臂横着他跟前,一手捂住了灯:“别开灯。”
他就没开灯,也不打算让周渡开,他头还难受,还准备继续睡。
周渡是没细看的,但陈翡的手臂和脸都白的晃人,因此也就特别有记忆点,察觉到两人过于近的距离,他很有道德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就在陈翡说别开灯的时候,他很不自觉地又抬头,很合适宜地想起了曾听过的歌——丑八怪别开灯。
哦,不,是丑八怪能否别把灯打开。
首先,陈翡很好看。其次,周渡就是说得他自己,他总觉得欲望是丑陋的,就如他此刻内心闪烁划过的想法。
他垂下眼皮:“嗯。”
这就答应了?
陈翡确实是有点担心周渡不同意的,毕竟周渡这人给他的印象就有点极品,他盯了下周渡的脸,似乎是在思量:“手机灯也别开。”
周渡又蹦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陈翡堵在门口:“我要睡了,你也别在宿舍洗漱。”
走廊上尽头有洗漱的地方,周渡可有可无道:“行。”
这么好说话?
陈翡借着微弱的光:“周渡?”
男生的声音很清,但不知道是他故意的,还是天生如此,他清晰言语里总有点缠绵的意调,周渡抬起下颚,仍旧不看陈翡:“嗯。”
这也太好说话了,陈翡都不敢信这是周渡,他再次确定了下:“‘支付宝还是微信,现金也行’哥?”
“……”
好长的外号。
周渡这次抬了下眼皮:“‘你没事吧’弟?”
“……”陈翡。
很好,暗号对上了。
虽然对上了,但真的让人很不爽,陈翡的身体条件再允许一点,这事都不会这么过去,但他这会脑袋昏沉,情况实在有点糟糕,一时间竟不知的槽从无处起。
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怔了下,他松开门,默默走了进去。
周渡见他不再言语,也跟了进去。
门一关,窗帘又被拉得死死地,室内就没什么光,饶是陈翡适应了下,爬上铺的时候还是磕到了,腿长不好收,他的膝盖在床沿上碰了一下。
声也不是很响,有点闷地“咚”一声。
在换鞋的周渡闻声挑眉,这次是真的不自觉的,他朝上看,陈翡的睡裤就到膝盖,随着他的动作,布料一滑,从小腿到踝骨是很光滑的一截,冷白如烧制好的白釉。
足弓一晃,很轻地提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