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冷竖,讥笑的话落在耳边:“嫂子也嫁进我们府中大半年了,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,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?还是生了什么病?”
这简直就在拐弯抹角的骂丁若溪不会生养。
巧儿气不过忙辩解道:“小姐刚才也说,我家小姐才嫁入王府大半年,时间尚短,暂时没怀上也是情有可原,再说了,别人家的新婚夫妻,一两年生不出的孩子也正常的,这事讲究个随缘,急不得。”
苏若妤冷哼一声,厉声打断巧儿的话:“你说的他们是谁?能和我哥比?”
巧儿到底是丁若溪从娘家带来的丫鬟,人微言轻,被这么一唬,没胆量和主子继续顶嘴,霎时气的双眸发红。
丁若溪将手中茶碗放下,对巧儿道:“你先退下。”
随即转头看向苏若妤:“巧儿不懂事,妹妹莫要和巧儿一般见识。”
丁若溪话音一转,语气变得寒凉:“不过,这生子的事,总归是我和你哥的私事,妹妹尚未出阁,一句一个难言之隐,生病什么的编排我这个嫂子,若被人拿捏了去,恐怕更不好议亲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
苏若妤去年及笄后,家里便张罗给她议亲,可她生性善妒,好几家家世人品都过关的郎君,都不愿娶她,久而久之,这婚事便搁在这了,丁若溪拿她婚事说事,如同打蛇七寸,苏若妤当即气的“蹭”的一声从檀木椅上起身。
刚吐出一个字,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,神色变得古怪起来,只听她冷哼一声:“嫂子不用拿我婚事激我,我自会有好出路,倒是嫂子。”
苏若妤眼神在丁若溪身上转了一圈,讥讽道:“等我阿耶和阿兄回府后,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府中就是两码事了。”
这话说的稀奇。
丁若溪心里咯噔一声,抬起妙眸看向苏若妤。
苏若妤好整以暇的拢了拢腮边碎发:“不怕告诉你,我阿耶和阿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,要不了多久便会回府,别怪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提醒嫂子,当初嫂子进门时,我阿耶可是亲口说,等他回来时要抱上孙儿的,可嫂子嫁进府中大半年了,却迟迟没有身孕,我倒要看看,待会儿嫂子怎么用这副利嘴给阿耶解释。”
苏若妤说罢,领着几个丫鬟出了门。
巧儿见人走远了,将手里的湿衣狠狠摔在水盆里,“简直欺人太甚,奴这就告诉郎君去,让郎君帮小姐做主。”
“别去。”丁若溪倒不若巧儿这般气难平,左右这条路是她选的,没什么好说的,她语气轻缓道:“既然阿耶和阿兄快回府了,巧儿不若帮我看看我穿什么衣服合体。”
巧儿怎么都想不通丁若溪为何能忍下这口恶气,但只能含着泪乖乖照办。
丁若溪却有自己的打算。
当年丁家蒙难时,她唯一能依仗的姑父职位低微护不住她,还是她昔日的竹马——如今她的夫君苏慕凉,顶着朝堂和家里的双重压力执意娶她,才把她拉出了泥潭。
而今苏慕凉重伤未愈,哪怕时日无多,且不说她和他打小深厚情谊,就算是为了报恩,丁若溪也愿意嫁给他,陪他安安静静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。相比这些,她受的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?
丁若溪掀了掀唇角,望着铜镜里的巧儿,唇边绽放出个安抚的微笑来。
果然如苏若妤所言,这夜天色未亮时,火把将震南王府照耀的通明,院外人仰马嘶,下人们忙碌的从外面搬抬一箱箱物什,丁若溪身为镇南王的儿媳,按照规矩,要去府门口接人。
外面的细雨还没停歇,她撑着一把描金边的荷花油纸伞朝府门走,待到地方,她婆母,夫君苏慕凉不知何时早已到了。
南朝人无论男女对仪容都异常严苛。
苏慕凉也不例外,今日他穿着一袭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袍,夜风拂过,大袖上绣的金线暗纹随风鼓动,俊逸非常,因病情一直迁延不愈,他肤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,含笑的丹凤眼也显得颓废无神,整个人犹如沉浸在深潭下多年的枯枝烂叶,死气沉沉的。
见他以拳抵唇轻咳,似是不适。丁若溪快步走到他跟前,将后背置于府门风口处,帮他挡着寒风,压低嗓音道:“现在可觉得好些了?”
苏慕凉见妻子这么体贴,心头动容,反握着她的手:“好多了,三娘来站这边。”随即腾出身侧富足的位置,令丁若溪站在自己身侧。
丁若溪正要过去,就在这时,道路尽头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,穿着精良的年轻儿郎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,镇南王和另一幅冷峻的面容猝然撞入众人眼帘。
婆母笑灼颜开的去迎人,丁若溪低头搀扶着苏慕凉的胳膊,正要上前。
忽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,她心弦一颤,不安的抬头,便见被乌泱泱的年轻将士围拢的人群里,穿着一身铠甲的镇南王已翻身下马,紧跟镇南王身后的年轻将军,也顺势下马,将马鞭丢给身边侍从,大步朝婆母方向走去。
此人她认得,是她夫君的孪生兄长,苏会。
供以照明的火把半明半昧间,映亮了行走中男人冷锐的脸部轮廓,是和她夫君温润面容截然不同的刚毅,他向前迈的步子极大,不过瞬息便走到了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