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努力地回想自家老宅的位置,摸了半晌,终于找了过来。
一家人入京以后就没人再打理这处宅子了,如今杂草丛生,砖瓦破碎。
不过数十年光景,竟已破败至此,秦昭一面挥着锄头,一面感慨道:“物尤如此,人何以堪。”
怎么就她记得,裴行远不记得呢……
她沿着墙角一路挖过去,弄了满身的灰土,往后看去,自己留下的痕迹像是鼹鼠捣的洞一样,她将铁锹插进地里,不满地咕哝了一声。
“莫非,真是我在瞎做梦……”
她扔了手上的东西,干脆盘腿坐在地上,认真思索起来,若是自己,会将这东西藏在哪里。
忽然,她福至心灵,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她躬下腰,开始数起墙上的砖头来。
“第四排,第十二列……”
秦昭手指滑过青色的砖块,指尖传来粗糙的沙砾触感,数到第十二块的时候,她指节颤了颤。
她定定心神,曲起指节扣了扣,沉闷的声音传来,她用手掌轻轻一推,那块砖果然松动起来。
她面上出现轻松的笑容,干脆直接一推,砖块落在外头,她一跃翻/墙出去捡了又翻回来。
她将砖头在地上轻轻一叩,清脆的声音过后,两半砖头之间露出了一截泛着莹白光泽的物什。
她扒掉上面的灰土,是半截玉镯,端口还有些锋利,似乎藏在这里有些日子了。
她用衣袖拭了拭,不见天光的玉镯隐隐有了些光彩,她细细地观察起来,旋来转去,竟真在内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“裴”字。
她一愣,继而又轻轻笑出声来,果不其然,她并没有记错,可是,她这些年都在京城,什么时候跑来老宅的。
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,门外却响起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。
“捉贼了!捉贼了!”
几个高壮大汉破门而入,一眼就看见荒草丛间那片扎眼的红衣。
“快抓住她,别让她跑了!”
秦昭下意识地拔腿就想跑,她将镯子塞进怀里,一个飞跃就站到了墙头上。
她正得意之时忽然反应过来,她分明是回自己家,怎么就被当成贼了,刚欲开口辩解,小腿肚上却传来重重一击。
她一低头,这才发现,围墙外齐刷刷立了不少小厮,他们手上都拿着长长的竹竿。
“把她给我捅下来!”男人一声令下,小厮们就乐此不疲地动起来。
秦昭望着脚下此起彼伏的竹竿一双脚忙得团团转,她一面躲着,一面大声申辩:“我回自己老宅,关你们什么事!”
谁料那些人根本不理她,只一个劲儿地戳她腿。
怪不得是秦自明的老乡,都喜欢用竹竿戳人。
她在围墙上跳跃起来,那男人来到墙下,仰头望着她,形容兴奋:“快!快!抓住了她我们好去邀赏!”
听这些人的口气,是要将她送去当冤大头的意思。
休想!
她一个旋身就想跃到另一个墙头去,谁料此时,方才那堵饱经风霜的围墙晃了三晃,加上方才秦昭掘了半天的墙角,轰隆一声,这墙居然塌了。
顿时,尘土飞扬,砖瓦碎裂,秦昭也因为脚下失了依仗没能跃到另一个墙头上,随着这晃晃悠悠的围墙栽了下去。
她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东西,哐当一声后,她强忍着疼痛爬起来,往巷口奔去。
而方才要抓她的那群人,有的被掉落的砖头砸晕,有的被灰土呛得睁不开眼。
秦昭心道还好她家当初没什么钱,都买最劣等的砖头,外头裹着砂浆,里头全是黄土,被砸到也没那么疼。
她奔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看几眼,只见方才打头的男人颤颤悠悠地站起来,捂着脑袋找了一圈,半晌才指着秦昭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衣裳尖叫道:“快!快追!”
不想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,他微微一笑,出声道:“不必替他办事了。”
男人闻言立时艰难地将腿从砖块之间拔出来,恭恭敬敬地行礼:“公子!见过公子,我们都按……”
他却打断:“不必管了,这是你们最后一笔单子。”言罢他拿出一张银票,“以后,不必再守着这个宅子了。”
男人接过银票,按捺住心中发财的雀跃,却还是忍不住问:“那,那后头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,报酬好说!”
“我上头那位如今身无分文,诸位且散了吧,以后这宅子不论有什么动静,都和我们无关了。”
男人合袖,借着遮住面庞的衣袖悄悄打量着眼前人:“是。”
他望着此人远去的身影,不禁难过起来,这宅子守了一年多了,每月的报酬实在太可观,现下,哪里还能找到这种冤大头一样的东家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