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渥的家庭条件时时刻刻为他的荒唐行为兜底。
金钱宠出来的小贵公子天性喜爱张扬,节日,生日,纪念日,动不动就是包场办派对,再拉上女朋友唱歌拍视频,紧跟潮流地秀恩爱。
一开始林攻玫觉得新奇,还有兴趣陪他玩上几趟,李斯年也郑重地给她介绍自己的朋友圈。
这个是发小,那个是青梅,这个在一中是扛把子,最近被学校停了课,那个家里有钱,捐了一批电子设备进了省实验……
也算是一个小型名利场,形形色色的人沉溺在觥筹交错的浅薄关系中。
那时候对电动摩托车的监管还不怎么完善,李斯年把自己座驾照着暴力美学的方向改装,他喜欢在校门口等晚自习下课,林攻玫一出来就大喊她的名字,手一扬将头盔抛进对方怀里。
李斯年在这种张扬的热闹中如鱼得水,林攻玫却很快丧失了新鲜感,在缺席了几次聚会之后,分歧和争吵也渐渐显现。
大部分时候是李斯年在生气,林攻玫解释一句,再有一搭没一搭地哄一句。
李斯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复,开始用另一种方式企图吸引林攻玫的注意——
招蜂引蝶。
他的青梅,他的前女友,对他有好感的同班同学……都先后被他当做工具,肆无忌惮地表演亲昵。
可林攻玫并不接茬。
终于一次无意间撞见林攻玫和别的男生说话,李斯年蓦地爆发了。
其实那只是正常的交谈,沈间发卷子不小心多夹了一张给林攻玫,后者注意到了,叫住沈间还给他而已。
可李斯年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。
他直接甩开自己今天叫来的女伴,上前直指林攻玫,“你在干什么?这男生是谁?你跟他说话就这么开心?有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理我的时间?”
李斯年的女伴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,这一次终于被李斯年反复无常的态度被气哭了。
林攻玫上前递上一张纸,转过身,冷静地看着始作俑者:
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
“我闹?”李斯年瞪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,“林攻玫,不如问问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对我的,聚会爱来不来,消息爱回不回,跟你说话也爱答不理,我是在跟一个死人谈恋爱吗?”
“那你就当我死了吧。”林攻玫耐心耗尽,转身就要走。
“你什么意思,你想分手?”李斯年一把将人拉住,一双漂亮的眼睛倔强地看着林攻玫,“我跟你说不可能!要分手也是我甩了你!”
“行。”林攻玫抽回胳膊,抱臂看着他,“甩吧,正好这么多人在场,都是见证。”
没错,这场不合时宜的争吵发生在教学楼走廊,正是接近下晚自习的时间,老师们不在,学生们也都蠢蠢欲动准备放学。
李斯年不想分手,可又拉不下来脸说好话,憋了半天小声道:“你收回那句话,我当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林攻玫闻言笑出声,“李斯年,世事不会尽如你意。”
走廊并不算喧闹,多少双眼睛透过门窗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狗血戏码,其实大家也并非那么八卦,只是等待下课铃响起的最后这几分钟,总要给自己找件事打发时间。
李斯年却觉得,每个投来看热闹目光的人,都在嘲笑他。
回想这段时间做过的一切荒唐举动,以及面前之人始终冷淡的态度,少年的自尊心扭曲成了一只可怕的怪物,他口不择言地说出了一些伤人的话,其中几根利刺,无妄之灾般落到了沈间头上——
“行,林攻玫,以后你就跟这个第三者腻歪吧,穷酸,书呆子,配你正合适,老子不伺候了!”
李斯年转头就走,下课铃也在这一刻响起。
再大的热闹也没有放学重要,教室里顿时响起桌椅推拉,嬉笑道别声。
熙熙攘攘中,林攻玫隔着人影变换望向沈间——
后者本来从容,可那一瞬,心脏一振,本能般错开了林攻玫的目光,垂眸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手中的试卷。
教室很快空荡下来,林攻玫走上前,第一次正儿八经注视着他们班这个万年第一,语气温和:“抱歉。”
沈间拎起书包,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卷了卷书页,又用指腹抹平,温润好看的眼睛里没有气愤,声音也清越:“没事。”
“李斯年嘴毒了点,被家里宠坏了,不是有意针对你,这次把你牵扯进来,实在抱歉。”
虽然是埋头苦学的学霸,但沈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他听过一些关于林攻玫的传闻,也知道“校霸”这个称呼。
印象里她身边总是环绕着形形色色的热闹,以她为中心的教室后排聊着无数与学习无关,但不乏乐趣的话题。
有时候她是在一片嘈杂声中趴在桌上睡觉,温缇或者李斯年来闹她,她头也不抬,一胳膊夹着来人的脖子把人压在桌子上,任凭怎么求饶也不松手,直到上课铃响起才放人回去。
再往校外延伸,林攻玫是什么样子沈间就不知道了,只记得和她打过架的人评论过一句,心狠手辣。
可今天看来这个词或许不太中肯,即便是行为那么过分的李斯年,林攻玫也在事后替他道歉,帮忙善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