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莲不服气,转身就要敲回去,两人一下子打闹起来。
“你们差不多得了,”刘柳清了清嗓子,挺直了腰身,好让自己说话更有气势些,“做生意就得大胆知道不,我在城里时听说,雾语楼的银珠娘子也会出行踏春,那时候想必热闹,我们就挑人多的时候去!”
刘柳就像个定心丸,几人听她这一言,顿时干劲满满,撸起袖子就开始动手折柳。村野里的姑娘们自小与山间花草为伍,编织草结、花环自然不在话下。
只一炷香的功夫,几人抱着编好的手环草结,满心期待地返家去了,刘柳十分骄傲地叉腰,看着姐妹们兴高采烈的背影,忽然很想仰天大笑一番。但转念又想,做老板的,要沉稳才是,却还是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。自己赚些小钱是很开心,带上姐妹们挣钱她竟觉得欣慰无比。
从小河边归家的路上,不知怎地,她忽然想起小春说的想把姑母和表姐们一起带走那句话。她攥紧拳头,大姑母那般温柔和顺的性子,竟还能被夫家为难,只苦自己无能为力,如若有朝一日,她真能挣得了大钱,一定让那些受困苦的女子都能有容身之处。
……
上巳节,平宁村,宁水边。
“阿柳姐,你觉得……今日还会热闹吗?”
“这样子谁还会出来呀?”
“你们别丧气嘛,阿柳姐也料不到这种情况啊。”
刘柳望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,无奈叹气。
四个姑娘挤在一处小小的草棚下,连连叹气。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,天边也现出了一丝晨光,河边游人渐多,可谁知,这梅雨时节,雨水说来就来,且还绵绵不断,游人也全都四下散开。
刘柳只觉得昨日的豪言壮语着实是滑稽了些,自己一人倒霉也就罢了,还带着众姐妹们,如此狼狈,她们的满心期待估计也被这场春雨淋得七零八落了。
“都怪我不好,没有思虑周全,害你们白忙活了。”刘柳索性蹲下身来,双手撑在脸上。
阿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没事,反正被淋的也不只是我们,还有那卖纸鸢的呢。”
“阿莲你会不会说话,你这是安慰人吗?”李茹好笑道,“阿柳姐,阿莲不是那个意思,她怕你难受呢。”
“你们别呱呱了。”罗晓观察着刘柳的脸色,“还不如祈祷这雨能停一停。”
“唉你们看,雨是不是小了些?”刘柳探出手,感受着雨滴的变化,她站起身来,眼前依旧是烟雨迷蒙,看不真切,她目光落在河里,果然,雨珠下落时激起的旋涡小了许多。
她走出草棚外,淅沥的雨已转成漫天游丝:“罗晓,你的嘴是开光了吗?”
众姐妹面露惊喜,纷纷跳了出来,眼前细雨迷蒙的河堤,慢慢又聚集了零星踏春的游人。
“你们在这儿等一会。”刘柳撂下几人,往河堤旁的田陇走去。
她动作迅速,还未待几人反应,就已然大步跑远了。不多时,她抱着四片芭蕉叶子匆匆回来,衣裙被芭蕉树落下的水珠打湿了大半,芭蕉叶干韧性极强,她没带刀,却连拔了四片,定是废了不小的力气。
“阿柳姐,你同我们说,我们一起去拔,也不让你这般费劲。”罗晓有些心疼地看着她。
刘柳将芭蕉叶分与几人,笑道:“这有什么的,我力气比你们大,别叫你们再弄湿了衣裳。我们不能在这等,我们需得主动些。”
她将芭蕉举过头顶,带着几人往河堤走去。
姑娘们年纪稍小,到底是害羞的,也不敢独自行动,只局促地跟在刘柳身后,游人渐渐多了起来,但也只卖了一两个柳结。
“阿柳姐,你不是说今日银珠娘子也会来吗?下雨了她是不是不会再出来了?”李茹实在好奇传说中的银珠娘子是何模样,他们进城不多,但对新鲜事皆有耳闻,少不得想要凑个热闹。
刘柳摇了摇头,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姐妹们把柳结卖出去。
正惆怅间,河边走来一行撑着伞的年轻男子,皆着青色宽袖长衫,以墨带束发,发带随着春风吹过而肆意翻卷,腰间缀着精致的玉珏,在这雨雾弥漫的青山绿水间,他们行动如谪仙般飘逸出尘。
“真好看。”罗晓脸上带了一丝红晕,她曾经也是痴恋过书生许青和的,对这样的场面果然毫无抵抗力。
“确实好看。”刘柳赞同地点了点头,他们腰间的玉珏看起来就不便宜,这行走的银钱能不好看吗。
哥哥说过,君子尚草木风雅,哈,那不正巧了嘛,她有一筐子的风雅。
正打着算盘呢,河堤尽头传来一阵喧嚣,踏青的游人皆围了上去,一个路人边跑边喊:
“快,听说是银珠娘子的马车来了。瞧瞧去!”
“阿柳姐,我们也去看看吧!”李茹兴奋地拉起刘柳的手,阿莲和罗晓亦是蠢蠢欲动。
刘柳自然是十分同意的,谁会拒绝看美人的机会。
河堤尽头,一辆四周挂着白色帷幔的马车缓缓驶来,身着绸缎彩衣的银珠娘子端坐在轻纱帷幔中,纱巾掩面,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姿更是引人瞩目。
马车前有一左一右的侍女,轻轻扬手,瞬间漫天花瓣随雨飘落,人潮沸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