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家父子带着周乾兄弟二人赶着骡子,终于是把肉送到了许家。
在这南州城的琵琶县,新人成亲前两日,男方需要将礼肉和吉服送到女方家,以向娘家表示心意,娘家也要将礼肉再割下一小块送回,寓意婚后两家有来有往,相识相亲,当地的人们俗称“过大礼”。周乾是个年轻屠户,肉铺又在市集边上,为了多揽些客人,会亲自送礼肉到主家,方便了许多主顾,十里八乡凡是有个需要就十分愿意光顾他的铺子。
许家这会正是热闹,许氏族亲都聚在一起忙里忙外,许青和被围在众人间忙得团团转。
刘杨在道旁停住,将骡子交给周乾:“周乾兄弟,许家到了,我们在这儿等你。”
周乾谢过二人,独自牵了骡子去给主家交猪肉,所幸没有误了过大礼的吉时。许家二老热情地挽留兄弟二人:“周兄弟,横竖你们也奔波了一路,不嫌弃的话便留下来吃个便饭哩?”
“多谢,在下不便叨扰。”而后又将延误的原委说了一遍,“所幸借到了村头刘大叔家的骡子,等会还需还回去。”
许父听到村头刘家,顿时有些了然,村头姓刘的人家不少,但这歪嘴白毛骡子是刘大庄家的无疑。
那边正交谈着,这边刘家父子也时不时伸头张望。
“爹,你不是说不来许家了嘛?怎么方才非要跟着我们?那骡子要三个人拉?”刘杨倚靠在树上,好笑地看着自己老爹。
“去,小孩你懂什么。我就是来看看许家礼数有多寒酸,好回去笑话他们!”刘大庄又开始伸头张望。不巧和送周乾出门的许父对上了眼神。
“哎哟,老刘,来了怎么也不进来?阿杨也来了,青和还说与你许久未见了呢。”许父没料到他们等在外边,愣神一会,而后忙迎上前去。
刘杨站直身子,道了声恭喜:“想来他这几日正忙哩,我就不添乱了。”
“咳咳,老许,你这事可不厚道!”刘大庄佯装生气,别过了脸。
“哎呀我的老哥哥,你看这儿女,长大了能耐了,他就自有主意,我们也管不着了。我们就只管好酒好菜上桌来,喝个痛快。”许父拉过刘大庄,好言安慰。
“那你得备上好酒,我可不好打发!”
“是是是,你的酒菜定是最好的,到时阿杨阿柳,还有嫂子,都来!”
刘杨看着嘴快笑裂的爹,在背后翻了个白眼。
周乾在一旁看着几人推来诿去,脑袋有些晕,一时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,走也不是,站也不是,拉着周临默默地等。最后还是刘杨看到二人在旁有些无措,便拉起刘大庄示意回家:“许叔你先忙,我们改日再来道贺。”
众人道别后,周乾还了骡子,携了弟弟赶回家去。
周临被牵着,还频频回头看向许家:“哥哥,我还没见到许先生呢,他好几日没给我们讲学了。”
“你许先生要娶媳妇了,忙哩,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。”周乾耐心地回应着。
“啊——娶媳妇,哥哥你怎么不娶媳妇?哥哥是讨不着媳妇吗?为什么许先生可以讨到媳妇?我们学堂的弟子们都说,许先生好看又聪明,哥哥你不好看不聪明吗?那我可不可以娶媳妇?”周临又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问。
饶是周乾再有耐心,面对弟弟这些问题,他也不知从何回答,脑子里全是“讨媳妇”这三字。他有些头疼,便把弟弟一把扛起快步走,惹得周临一阵哇哇乱叫,话题完美终止。
刘家父子二人自那日回家便没再提过许家宴席的事儿。两日很快过去了,终于是到了许秀才成亲的日子。村上的乡亲们都赶着忙完手头的活儿,想着早点去宴席,在这儿谁家有个红白喜事,村里人都会上门帮忙,每家每户都如此。
刘大庄一家自然也在田里忙活,正是春日时节,趁着雨水多,各家开始忙着把苞米种上。但直到别人都收拾农具回家了,他们也还是丝毫没有收工的意思。刘老爹开始频频偷瞄婆娘的脸色,算了,没好脸色。再偷偷觑向阿杨阿柳,一人下苞米粒,一人撒草木灰,时不时还打闹,照这样下去这三分苞米地,种完不得下午了。
“哎哟,哎哟……”刘大庄眼珠子一滴溜,又想到了主意,弯腰捂着肚子,“二娘,二娘,我这实在顶不住了,今早吃多了大薯……丹田沉重。”
李二娘转过脸,皱眉看着他,也不说话,只去田埂边砍了两根草梗扔给他。
“拿着,一刻钟你还没回来,我们就提着锄头去找你。”
“我这……”刘老爹默默捡起草梗,一时语塞。
“怎么,刘大庄你肚子不疼了?”
闻言刘老爹又虚虚掩住肚子,来回踱步,还想争取。正左右踟躇间,刘柳起身走过来,看着老爹的样子忍不住出了声。
“爹,别演了,要去就去嘛。”
“去……去哪?”刘老爹摸不透闺女的心思,不确定地问道。
“当然是去吃酒啊,你不是一起床就心心念念这口酒呢嘛。”刘杨边说边加速往坑里撒苞米粒。
刘柳慢慢挪到李二娘身边,抓着李二娘的袖子轻轻晃到:
“娘啊?”
李二娘面露担忧,回握了她手:“阿柳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