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犊初开的乔英子,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,孔立强也似乎身不由己,心里不住地想走,身子却像是受到了定海神针的诅咒,他挪不动脚步,也就不停地安慰自己,把话说完走,然而,一个有情,一个有意,一时半会,话哪里说得完。
有道是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!
俗话中的“黄雀”,却是谷寿夫。
那天,黄淑慧果真去特高课找了谷寿夫,借口是询问自己何时被排除刺杀桥本一郎的嫌疑。谷寿夫见黄淑慧不请自来,一时大呼意外,赶紧热情招待,并连声表示,早已排除了她的嫌疑。黄淑慧趁机询问,既然排除了自己的嫌疑,为什么还要派人盯着自己?
谷寿夫一听,当即绝口否认!事实确实是这样,特高课从来没有派人盯着他们。当他听黄淑慧说完连着几次遭遇孔立强的经过,敏感的谷寿夫马上察觉到,同一个陌生人在同一地方,出现一次是偶然,出现两次、三次以上,其中定有蹊跷。他一待送走黄淑慧,立即指派人手,去文康里着手调查此人。又因为,文康里属于英租界,日本人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撒野,只能在暗中监视文康里。
特高课的人,都是经过严格培训,有着丰富盯梢、监视经验之人。孔立强多次出现在文康里,有时像路过,有时会去巷内走一遭,此举立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,当他与乔英子站在楼下难舍难分,也就成为了相机镜头中的焦点。
孔立强这几天的行踪,以及与乔英子“约会”的特写照片,因而一摆上谷寿夫的办公桌,顿时令他来了兴趣。
谷寿夫看着照片中的孔立强,立即认出了他,随之打开了他的记忆!孔立强因为投机倒把盘尼西林被抓,在接受刑讯时的场景历历在目,浮现在了眼前。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,只说了一个字:“查!”
谷寿夫的手下心领神会,一个“查”字,分两步走,查孔立强的身份与商行,查他出没在文康里的原因。
与此同时,孔立强与乔英子你侬我侬,四目含情对视的照片,被谷寿夫亲自交到了黄淑慧的手上。
黄淑慧接到谷寿夫的电话后,立即赶到了特高课。在谷寿夫的办公室办公桌上,一脸惊讶地看着照片,顿时百味丛生,指认道:“就是这个人!”
谷寿夫微笑着说:“我用人格担保,他绝对不是我的人。”
“那会是谁派来的?”
“我们正在查!”
“查出什么了吗?”
“暂时还没有进展,不过这个人大有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可疑!”
“可疑?”
“不错!这家伙我记得,曾经被我抓过一次,嘴严,骨头硬!”
“嘴严?骨头硬?”
“不错,这两点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!上次我们没查出什么来,就放了!”
“既然没查出什么,哪里还有可疑的地方?”
“这家伙嘴严骨头硬,不怕受刑,说明了什么?”
“不懂!”
“说明他不是普通人!平凡中的不凡,是一个问题。”
“天呐,你是意思是说,他是另有身份?”
“正在查!查人的事,你交给我。你女儿的事,就得你自己管了,这是你的家事,我插不上手,我只能善意地提醒一句,别让英子小姐搅进去,他们之间万一发生了感情,后果你明白!”
“我明白!谢谢您啦!”
“我们不说客气话!桥本君的女儿,就是我的女儿,不管发生什么,我一定会全力保护你们。”
黄淑慧的心有点乱了,明知谷寿夫有弦外之意,但爱女心切,不敢厉色相对,反而焦躁地问:“听您的意思,你怀疑他是重庆方面的人?那么,他来找我女儿干什么?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,捂着自己的嘴巴道,“啊!我的天呐,我家英子不会是在学校加入了什么组织吧?”
谷寿夫像是安慰她,拉起黄淑慧的手,拍了拍她的手背说:“这个叫孔立强的人是军统还是中共,我会查明的,英子是不是有问题,你放心,只要我在,不管英子小姐走了什么歧路,我都会保她没事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这意思,黄淑慧怎会听不懂?她的头皮一阵发麻,抽开手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:“明白!”
谷寿夫的眼睛,始终在黄淑慧的身上打转,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,并用右手拍了拍黄淑慧的手背说:“别怕,要我在,保证你们没事。”
黄淑慧抽回手,侧身走过一步,尽量离谷寿夫远些,却不失礼貌地微微弯腰点头道:“多谢了!”她的身子侧向门口,虽没明言,却是一副离开的意思。
谷寿夫立即说道:“黄女士,能否荣幸邀请你一起共享晚餐呢?”
黄淑慧微微一笑道:“多谢了,小女还在家里等我呢!下次有机会再说吧!”
谷寿夫哈哈大笑道:“既然这样,我就当你是答应了,这个机会一定会有的。”
黄淑慧再一次微微弯腰道:“那就告辞了,多谢你的帮忙,我想啊,亡夫在地下也会感谢您的!”
谷寿夫连忙说:“哦,岂敢!岂敢!这样,我跟你说句实话吧!”
黄淑慧一愣:“啊?实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