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秋水纵有万般的不舍,也只能如此。
护城河对岸的营地,帐篷一座挨着一座,足足绵延了好几里地,巡逻的士兵手持刀剑,在外围,不分日夜黑白的走动。
而整个营地,最中心的是一处,布置得十分奢豪的大帐篷,里面灯火通明,外面甚至站着十来个衣着华丽,样貌动人的侍女——这是犬戎主帅,格鲁大汗的营帐。
帐篷里面,正在举行一场宴会。
“吃,大家吃!举起你们的酒杯,拿起刀叉,给我畅饮这来自异国他乡的美酒,享这草原上的牛羊!”
头戴金冠的大汗,举起了一盏金杯。
低矮的长桌上,有美酒,有美食,有珍馐。
犬戎贵族们,吃的是从草原上千里迢迢运牛羊,喝的是从西域重金购来的葡萄美酒,而给他们做饭的,则是大端朝的好厨子。
在场一个地位较高的将领,蓬着满脑袋的乱发,也跟着一举酒杯:“敬我尊贵的大汗!”
犬戎人是草原上的部族,在端朝人眼中皆是些不开化的蛮子。他们并不遵循中原的礼法,有自己的一套规矩。
“将军!这些犬戎蛮子可真是会享受!”
小兵哼哼出声,很有一点眼酸。
低矮的长桌上,不管是羊也好还是牛也罢,统统烤的油亮飘
香,光看着就知道滋味不差。
而好几只皮光水滑的猎犬,正在享受着,主人从桌子上扔下来的好肉。
“嘘!”
陆沉舟将手指放在了唇边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小兵不出声了,但是难受的耸动了一下肩膀——他还对动物毛皮有一点过敏,周身都在发痒,忍都忍不了。
跟着陆将军,潜进犬戎人大营中的十五个人,通通做了草原人的打扮,穿着皮毛盔甲,毛毡靴子,若是不仔细端详面容的话,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一群假货。
“带路,咱们这就去营帐的后面,看看这些草原人到底在搞什么鬼!”
陆沉舟压低了声音,对着领头的探子说道。
此人是他们当中唯一认路的,想要探明犬戎人到底在耍甚么花招,还真离不得他。
“跟我来!”
探子一点头,然后一招手,带着陆沉舟一行人绕过了奢华的营帐,去到了后面,一片宽阔的草场。
那儿,已经放了许多只硕大的木盆,粗略看去,少说也有上百只,而里面的东西却是臭气熏天,哪怕盖着厚厚的苫布,也遮盖不住腥臭的味道。
而陆沉舟一行人到那儿,瞬间惊起了一片黑压压的苍蝇。
“呸!什么味儿啊?比我老家的茅房还冲!”
小兵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,脸都皱了起来。
陆沉舟的脸色,则是越发的难看:“先把盆上的苫布掀开!”
他和犬戎人打过交道,深知敌人的阴险,恐怕他们在背后做的手脚并不是投毒,而是……
小兵捏着鼻子,选了一只离最近的木盆,然后揭开上面厚厚的苫布,臭得难以形容的气味一下子涌了出来,在场众人都被熏得几乎要作呕。
“你们都别过来,躲开些!”
陆沉舟顾不得许多,直接从小兵手里抢过用来照明的火把,对着木盆一照——光亮所过之处,只见盆里面都盛放了许多动物的死尸,牛羊猪狗,既有完整的,也有残肢,但都腐臭发黑,露出来的骨头都是绿的。
并且除了动物死尸,甚至还有人身上的零碎,以及排泄物,还有几株绞碎了的植物。
此情此景,让陆沉舟的一张脸几乎阴沉的要滴出水来。
小兵捏着鼻子,强忍着呕吐的欲望,问道:“将军!犬戎蛮子搞这些做什么!难不成是为了沤肥?可谁家用盆沤!”
他搞不懂这些东西的用处。
也无法理解,犬戎人搞出这么多东西是为了做什么。
而陆沉舟却是知道,这些木盆的用处。
他后退了一步,将火把交还给小兵,咬牙切齿的道:
“不好了,犬戎人弄这些东西,并非是为了投毒!而是为了造出瘟疫!”
瘟疫,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!
感染了瘟疫,人传人,蔓延开来,一个村子,一个镇子,甚至一城人,都会死绝!
小兵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,他指着那一片大木盆,哆哆嗦嗦的问:“将军,瘟疫,跟这些臭气熏天的秽物有什么关系啊?难不成……瘟疫,还能被人为的造出来?”
其他人的脸色也跟小兵一样的难看。
而陆沉舟没有否认:“草原上的犬戎人很早就发现,病死的牛羊扔在河水中,任其腐烂,不清理的话,别的牲畜再喝了那条河水,也会生病。”
后来,犬戎人就会故意的将病死的牛羊收集起来,混上人的粪便,再加上草原上的毒草,将其发酵,扔进干净水源当中,让别的部族不知不觉的喝下这些脏水。
喝了水的人大多都会生病,会!又因为受到污染的脏水,与干净的水源,区别不大,就连大夫也看不出病症来,无药可治。
往往整个部族,会在一两个月内死绝。
不过这样的法子,也有它的弊端——真正的瘟疫是会人传人的,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