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州局势紧迫,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南省。我不日就要奔赴战场,有一些藏在心里的话,便想说上一说。”
乌将军半垂着眼睛,腰背却挺的笔直——“我希望有朝一日您能拨乱反正,将大端,带回它原有的那个样子。”
南省丢了,松州保不保得住,还是另说,而再下一个呢?越州,吴州,亦或是京城?谁都说不好。
犬戎的狼主,贪婪无耻。
大端的圣人,昏庸年迈。
犬戎的贵族,上下一心。
大端的仕族,排已斥异。
哪怕乌将军这样的粗人,也觉得大端胜率不大,只会一步步的继续烂下去。
可苦的是百姓,是庄户人家,是像沈娘子一样的好人!
官老爷们,只会带着圣人,或者是新立的小皇帝,南下或者北上,美其名曰衣冠南渡,仕族北迁,然后建立起新的小朝廷,掩耳盗铃,继续纸醉金迷,继续斗个你死我活,继续把人不当成人。
“我……”
陆沉舟眼神闪烁了一下,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番厚望。
乌将军看着陆沉舟,神色几乎是虔诚了:
“大端朝并不是缺了您,就会亡国灭种,可我觉得,您是
那个力挽狂澜的人!所以,我希望您带着将军府一脉,站在该去的位置上!”
谁都看得出来,犬戎蛮子是吃定了,门阀氏族们的折异之心,他们惧怕的陆将军,永永远远的不会再像以前一样,守在边疆,趁机马踏云阙。
“力挽狂澜?你把我当成了什么,神么!可我只是个人!”
陆沉舟神色平淡,可言语中已经带了的怒意。
人人都把他当做神,战神,保护神,可若他当真是神,又怎会让将军府一脉落到此等境地,又怎么会被仕族们,前后抨击,倒了台,连面都不能露,夹着尾巴躲在宝河村!
他,远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强大。
“那,将军,您是要继续放任犬戎蛮胡作非为吗!南省如今的景象,您难道不知道吗,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,就连人人痛恨的流民,也饱受荼毒,这些,您都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吗?”
乌将军诧异的看着对方,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样的话居然会从陆大将军的嘴里说出来。
难不成大端的保护神,战神,要放弃这块土地上的百姓了吗?
陆沉舟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他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:“我并没有退缩,也从未有想过放弃,独自去过逍遥
日子,就算我死,我也要守在这!守在大主端,我身后,不光有我的妻儿族人,更有大端的百姓!”
将军府一脉,并没有销声匿迹。
他并没有退缩,何来的放弃?
乌将军一下子就哽咽起来:“将军……”
陆沉舟瞥他一眼,忽然笑了笑:“堂堂的七尺男儿,又是个当官带兵的,哭什么哭!不日就要上战场了,这田庄子里没有酒,我以水代酒,敬你!”
说着,陆沉舟提起陶壶,给他倒了,满满的一杯,并递的过去。
乌将军长得五大三粗的,说是猛张飞转世也不为过,看起来比陆沉舟威武的不少,可眼下,他就像个半大的小孩,畏畏缩缩的接过杯子。
“就当他是酒,一口喝下去!”
陆沉舟歪着头一笑,很豪爽,自己先饮了个一干二净。
“好!陆将军,我饮!”
乌将军紧随其后,也仰头,饮进了杯中清水。
虽然只是清水,完完全全不能和酒水相提并论,可这杯水却是他这此生当中,喝过的比酒还烈的东西!
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。
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!
沈白桥和小兵,两个人没
有听墙角的心思,在院中也是有说有笑。
小兵虽然年岁不大,可跟着乌将军身边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,他知道,自己不日就要跟着养父,奔了战场,而沙场上刀剑无眼,指不定,他们就是阴阳相隔了。
说笑一阵子过后,小兵忽然良久的沉默了。
“怎么了!我寻思着,我也没说错话冒犯了你呀。”
沈白桥不解的询问道,她有些奇怪,刚才还好端端地有说有笑,怎么转眼的功夫,对方就开始闷闷不乐了。
“这不关沈娘子你的事儿!唉……最多后日,我们这一拨人,就通通得上战场,去松州和犬戎蛮子拼刀拔剑了。”
小兵耷拉着嘴角,抑郁的涌上心头,他实在开心不起来。
“什么?上战场!松州……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沈白桥诧异了,她没有料到,战火竟然起的这么快,南省的战乱,还没停歇下来呢,离越州不远的松州,竟然要开始打仗了。
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今早接到的调令,让我们这波兄弟即日奔赴松州,军令如山嘛,哪怕再不情愿,也得走人。”
小兵叹了口气,平心而论,他是真不愿意打这一场仗。
他没有养父那样的心胸与格
局,甚至从年纪上讲,也只是个半大的小子,小孩子对于战争,只有厌恶。
“啊……可你们不是从京城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