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分三六九等,木分紫檀黄梨。
尤其在这京城,将军府更是秩序森然。
做主子的是一等,做奴才的也自然有高低贵贱。
作为宋大娘子身边的心腹女使,自然是一等一的。
而老嬷嬷这样年纪又大,伺候的也是傀儡一般的主子的奴婢,也就只比那些做粗活的婆子们高上一等。
女使把老嬷嬷叫住:“等等,你要去哪?”
老嬷嬷在女使面前堪称是低眉顺眼:“姑娘,我…我去给小公子,上膳房,弄些吃食。”
女使听后,点点头,随即又道:“你尽心尽力伺候主子,那自然是极好的。可是,你你得记住你明面上的主子是小公子,将军府当家作主的则是我们大娘子!”
老嬷嬷把脑袋垂得更低了,越发的乖顺:“姑娘说的自然是。”
人在屋檐下都得低头,别提她这样给主子们,为奴为婢的人。
更何况,来训话的是宋大娘子的心腹。
老嬷嬷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他们主仆之间是很有一点小动作,让女使察觉了,宋大娘子又岂会放过小公子,以及满院的奴婢小厮。
“我问你,最近小公子是不是偷偷摸摸的见了外
面的人?”
女使瞥她一眼,语气淡淡的。
老嬷嬷心头一惊,这宋大娘子身边的人是如何得知的?
小公子也的的确确的联络了外人——往宝河村一共去了两次信,信都是她去送,而这一条路子,是小公子自己通过外人找到的。
想了想,老嬷嬷脸上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,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词:“外人?多半是小公子,瞧不上府里的供应,找外头置办了屋里的东西。”
其实,女使只是觉得这小公子不安分,怕再像以往那样,偷偷摸摸的往将军府外跑,要敲打敲打而已。
并要没有大张旗鼓的惩戒院里的人,以及小公子的想法。
她听老嬷嬷是这样的说法,皱了皱眉,道:“总之,你们院里的人要把小公子看好,若像从前那样再出事,那你们也不用在将军府里当差了,通通滚回家里去种田罢!”
女使说罢,转身就要走——大娘子院里事太多,总不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禀上去,麻烦大娘子,而作为心腹,她离不得太久。
而老嬷嬷松了一口气。
等女使走远后,她赶紧绕路去了将军府的膳房后院。
刚刚老嬷嬷说的话半真半假,但她的的确
确是要去膳房。
如今的姜婆子,远远的跑了一趟宝河村,将小公子抢回来,可算在大娘子面前立了头等工,有头有脸不说,还风风光光的,统领了一众粗使婆子!
“哎哎哎,你把葱给我摘干净!”
“那个母鸡要杀好!”
“那个羊肉,不能这么切!”
姜婆子威风凛凛的指挥着一众粗使的下人婆子。
老嬷嬷笑模像样的凑了上去:“麻烦妈妈弄一两样易克化好的小食,我家小主子进来肠胃有些不舒服!”
姜婆子很会看碟下菜,她并不将老嬷嬷放在眼里——“你等会儿,咱们大娘子每到这个时候,可是要吃些晌午的。膳房的灶眼,都要给宋大娘子留着!小公子吗?等会儿等会儿!”
如今的将军府,是宋大娘子当家作主,满府的下人,自然而然要围着她一个人转。
小公子嘛,今时不同往日,陆将军倒了台,他当然要往后靠一靠。
老嬷嬷的目的并不是在于这几样小菜:“那我就等等。”
随即,她又恭维起对方来:“姜妈妈如今为了大功,那是大娘子身边的红人,满府上下谁不对你恭恭敬敬的!”
这一套,对于穷人乍富的姜婆子
来说是很受用。
她哼了一声:“毕竟我也算是大娘子的心腹了,自然那些人,也得对我另眼相看!从前瞧不起我的,如今都要巴结我了!”
老嬷嬷两只手揣进了袖子里,她凑了过去,小声说道:“我这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,姜妈妈听了,没准能再往上升一升呢!”
此话一出,姜婆子立刻对往上升一升这几个字,来了兴趣。
将军府实在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,为奴为婢也分个三六九等。
姜婆子虽说立了大功,统领了一众粗使婆子。
可到底不算是宋大娘子身边一等一的心腹能人。
顶多就算个,立了头功的妈妈,在宋大娘子面前排得上号而已。
虽说不用再干原来粗使的活计,可头上还是有人压着她,比如家里的女管事,大娘子身边的女使,还有各方各院的头头。
“老嬷嬷,你要说就说嘛!我爬得高高的,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!要是这儿人多,那咱们就进屋去说!我在让底下人送一壶好茶几碟糕点来,边吃边聊!”
姜婆子穷人乍富,还想更富,对老嬷嬷的态度立刻友善了许多。
老嬷嬷也不推脱,跟着姜婆子就进了膳房,一间空出来的
小茶水屋里。
上好的茶水送来,江南白案师傅做的糕点送。
姜婆子又是递水又是递糕点的,可谓是十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