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白桥的理由很充分:“宋大娘子叫我打理好田庄,我哪里敢不照办!”
哪怕是宋妈妈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主儿也挑不出错来。
人家是去借牛,乃是为了田庄,丝毫没有违背宋大娘子的意思,毕竟沈白桥又没有游手好闲的不务正业。
宋妈妈翻了她一眼:“沈小娘,你时刻将大娘子的话放在心上,自然是好的!好好干活罢!明儿我还来瞧。”
说完,宋妈妈就爬上了停在不远处的牛车——她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回玉泉镇上的客栈呢,哪还有功夫和沈白桥在这里细磨。
“宋妈妈您走好!”
沈白桥在牛车后面打了招呼,眼见把这位拿着鸡毛当令箭使的主儿送走了,她才松了一口气。
把两头老牛牵到屋子前面的院里拴好,沈白桥这才进了屋。
李氏已经在烧火做饭了,沈大成在给小女儿扎辫子,陆云归则拿着根树杈子在地上比划教沈大成家的大闺女算数。
看见沈白桥进来,沈大成站了起来,问道:“妹子你把牛借回来了,满村子都在春耕,村里的牛都忙得慌,你上哪借的呀?”
沈白桥一指外面的两头老牛:“村长家的已经借
出去了,这是往小刘地主家借的。大哥你帮我瞧一眼,我觉得这两头牛耕太老了,用来耕地,怕是不行了,拿来炖着吃还行!”
而朝廷有令,大端朝重农,私杀耕牛乃是违律。
沈大成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家,一听沈白桥这话,就忍不住絮叨:“妹子这话可不兴往外讲,私杀耕牛可是要坐牢的!再说了,老牛虽年纪大,但是好使!比小牛要听话的多。”
沈白桥尴尬一笑:“我就只说说,也没真要动刀子。”
而沈大成这时也去看了那两头老牛,他道:“妹子,你把牛借回来,既然是为了要下地。你没干过农活,又没个帮手,明儿我就不上工了,在家帮着你罢。”
“那就谢谢大哥了。”
沈白桥一听,两眼笑得弯弯的,她这个便宜大哥,对她是真的好。
而这时,李氏已经把饭菜烧好——纯苞米面做的窝头,水煮的野菜汤,还有煮熟了的番薯。
虽都是些粗茶淡饭,可好在都是正经粮食。
李氏刚刚听见了沈白桥明天要下地,也自告奋勇起来:“妹子,明儿我也帮着你去!”
李氏瞧那宋妈妈,在这田庄候了一天了,地头的活儿晾着再
不做,恐怕宋妈妈不答应。
沈白桥点点头,她倒也没拒绝:“那就谢谢了!”
刘氏一家人此时也从房里走了出来,到了饭桌边。他们三口人,平日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,可吃饭不用人叫,闻着味儿就过来了。
加上沈大成一家,和沈白桥娘俩,小屋子里顿时坐满了一大桌人。
沈白桥看着刘氏一个窝头接一个窝头的往嘴里塞,那沈红棉还挺不要脸,一边吃一边往小包袱里塞。
她心说这一家子吃我的,喝我的,用我的,眼下正是春耕时节,田庄的这几十亩土地正好用得上他们!
沈白桥开了口:“明儿一早吃过饭,你们俩带着沈秀才下地去。”
此话一出,刘氏都顾不上吃窝头了:“你说啥?下地!还让你爹下地。”
沈红棉像个斗鸡似的,两只眼睛瞪向了沈白桥:“这是你的田庄子,凭啥让我们帮你干活!”
沈白桥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嘴窝头:“我的田庄子,那你凭啥住在这?”
沈红棉被沈白桥这一句,给呛了一下。
刘氏这次很罕见的没有维护女儿,她在边上阴阳怪气起来:“人家宋大娘子说了,让你回家是奉养
老父!他是个读书人,你咋还让他干活呢!”
在她眼里,沈白桥真是猪油蒙了心,居然想让沈秀才下地干活。
那可是秀才老爷啊,怎么能下地干活呢?
沈红棉赞同刘氏:“我娘说的对!”
沈白桥冷冷的看向了她:“你说沈秀才是读书人,不下地干活!那你们俩呢?你们俩又是为啥不下地?”
沈红棉哼了一声,倒是很有话讲:“我娘年纪大了,腰又不好,怎么干得动农活?”
她话音刚落,刘氏立刻就拿手锤着腰,做出一副难受表情。
沈白桥嘴角一撇,刘氏还年纪大了,干不动农活?昨儿撒泼打滚那会儿却精气神十足,糊弄谁呢!
而沈红棉给自己的理由就有些离谱了:“我嘛,是你的小妹妹,家里最小的孩子,你咋好意思让我去干农活!”
沈白桥更加迷惑了——蛤?排行最小就不用干农活,宝河村到了春耕时节,谁家不是男女老少一块下地,挣个一年的口粮出来,还没有这条规矩呢!
李氏捧着碗汤,没敢说话,但她算是看出来了。
这娘俩嘴上说的开了花,其实就是不想干活,只想在田庄子里,像从前在老沈家一
样,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。
沈白桥把窝头啃完,用陆沉舟的白帕子擦了擦嘴,下了最后的通牒:“沈红棉,宋妈妈只说让你们住田庄,可又没说要养活你和你娘。”
让这对母女还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