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光头左一句沈秀才,右一句文曲星,明显是冲自己那个秀才爹来的。
沈白桥对沈秀才没什么好感,也没什么感情,但是这帮人竟然寻到了她的家门口,那自己说不定会受波及。
今天有陆沉舟在这,那帮人没敢轻举妄动。
要是改天只剩下自己和云崽,势单力薄时,那帮人上门可就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应。
倒不如先下手为强。
她想了想,道:“云阳山上,人迹罕至,把云崽安顿到你那儿,我跟你一块去看看。”
陆沉舟一点头,这样安排倒也妥当。
而沈秀才,可是在家中也是坐立不安,他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。
“刘氏,给我上杯热茶!”
他从椅子上站起,来回的踱步。
然而沈红棉和刘氏今天都下了地——天气已经转暖,而这春耕,最少不了的就是能耕地的老牛。
沈家穷的就只剩下人,哪里有牛?
大清早的,母女两个便出门去跟小刘地主家借牛了,此时并不在家,沈秀才想要喝茶就得自己动手,劈柴烧水。
然而沈秀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他习惯了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嚷了一声,没有人给他端茶。
本来心里有事绊着,又见无人应答,沈秀才忍不住大发雷霆:“磨磨蹭蹭地,沏个茶也这么慢。”
他冲到了偏房,可刘氏与沈红棉并不在那。
“人呢?”
沈秀才又叫了起来,依旧是无人应答。
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秀才,这才意识到家里的两个女人怕是出去了,家中现在只剩他一人。
“真是的,出去也不说招呼一声,害我白叫了半天。”
没人伺候,沈秀才一边埋怨,一边回了房。
这些几十年,随着沈秀才次次赶考,次次名落孙山,还要尽心尽力的供着他这个读书人,以至于原本有三亩旱地,光景还不错的老沈家,落了个入不敷出,甚至卖女儿的地步。
刘氏和他的屋子里面摆设很简单,一张通铺,两口躺柜,还有个脸盆架子,便再无其他。
沈秀才进屋后,他先是摇头晃脑地吟了一会儿诗。
可渐渐的,沈秀才的心思就不再诗文上面了,他眼睛落到床尾的两口躺柜上。
老沈家的吃喝拉撒都是由刘氏管着,钱通常是装在她的小匣子里,而这小匣子则套放在这两口柜子里。
沈秀才最近捉襟见肘,很缺钱。
可当他向女儿或
者刘氏提起钱时,两个女人的态度都是统一的相同,只有两个字,没钱!
“真是的,好歹我也是堂堂的秀才老爷,都说了要钱,却一个子儿也不给我。”
沈秀才见家中没人,两个女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,又急着用,他索性自己去动手拿钱。
掀开柜子,刘氏装钱的小匣子,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其中,可那小钱匣子里,别说银子了,就连铜板都没几个。
刘氏和沈红棉并非是糊弄沈秀才——家中当真是拿不出半两银子了。
供读书人,尤其是供一个屡试不中的读书人,那就等于拿银子打水漂。
而老沈家又不是什么巨富,全家老小全靠那三亩旱地吃饭,能有多少银子?家中日常用度都已经要靠刘氏去娘家打秋风了。
没见着钱,沈秀才气的把小匣子往通铺上一摔。
他气哼哼的,爬起来,对着铜镜,正了正衣冠,既然家中没钱,咱们的沈秀才打算出门去找钱。
而银子不是土里生地里长,靠找就能有的。
沈秀才打算出门去借。
他先是登门拜访了村长家——老东西一向对他客客气气,又打理着宝河村,肯定有钱,也能借给自己。
“哟,今天是刮哪
门子风,把秀才老弟给吹到我家来了!”
村长的年纪不过比沈秀才大了个几岁,也是五十上下,所以叫声老弟也不为过。
沈秀才想着自己是来借钱的,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老哥。
村长把沈秀才请进屋中,让自家婆娘端来热水——茶叶再宝河村可是个稀罕东西,乡下人家都不常喝,也只有老沈家,因为有沈秀才这么个见过世面的讲究人,人才会备着。
沈秀才捧着一碗热水,弓着腰,先是和村长寒暄了两句,随即道出了此行的目的——“村长老哥,我有个事要求求你!”
村长笑了笑:“我就说嘛,俺家这茅草屋,你秀才老爷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来,说吧,说吧,老哥有能帮得上的,一准帮你!”
他倒是没有多想,只想着春耕到了,这沈秀才多半是来求自家借老牛使使,或是要两个男丁去干力气活。
可谁知,这干巴瘦的老秀才一开口,就提到了银子。
沈秀才翘着山羊胡子:“这个,这不是手头紧,来找老哥借点银子应应急!”
一提到银子,村长的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几分。
不过看在这老秀才的面子上,他倒也没有发作,只望了自家婆娘一眼,犹犹豫豫的道:“
这个……沈老弟呀,你也知道咱们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图个温饱,没啥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