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是在那一瞬间,朝堂上三分之二的朝臣都跪了下来,各个大惊失色:“陛下!不可啊!”
公子策如今对西北的作用多大,想必不用他们说,皇帝也该明白。
他要交还帅印,对西北撒手不管?
那他多年来在西北积累的威信,和对别国的震慑,那岂不是都一场徒劳?
就这么说,朝堂上可以没有太子,但是西北绝对不能没有三殿下。
他这些年已经在百姓心中积蓄了极大的希冀,这时候要是甩袖不干了,三军无主帅,那后果根本不堪想象。
公子无忧紧紧地盯着那枚洁白帅印,目光中几乎汹涌出一些凶狠的凉意。
“他是在...威胁朕?”
公子无忧不可能接下这枚帅印,如果西北能换人,那当初他也不会被百姓声望要挟,给公子策赐了府。
就是因为他主帅的地位不可撼动,所以公子无忧迫于无奈只能退一步。
刚才的那个老臣又站出来:“陛下!不管您跟三殿下是在置什么气,可是寻常百姓家,父子尚且要商量退步,何况是你是一国之君,三殿下此次也并未犯下大错,大狱的事情就连孙统领都建议严查,您何不能退一步啊陛下!”
他话刚刚落地,就见大殿内几个官员纷纷摘下了官帽。
这些官员里,竟然大部分都是些高官,手中掌的权利都颇为广泛,而且都是老臣,都是些平日里兢兢业业为朝谋事的人。
这些人今日竟然不约而同脱下官帽,朝着公子无忧就是一拜:“请陛下慎重!”
一个带头的尚卿愁容满面:“这阵子,老臣眼看三殿下意志消沉,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,可陛下作为父君,只一味压制于他,明明三殿下才是鞠躬尽瘁的那个,陛下若是执意要惩戒三殿下,收回他的帅印,那便将老臣的乌纱帽也一并收回吧!”
身后众人一并齐声:“请陛下一并收回!”
在场未跪下的人中,包括公子琛在内,全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。
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公子策身后竟然有了如此多的拥拓者!
这些人中有老顽固,有公子琛出面几次都无法让他们归顺的老臣,还有一些根本就两袖清风,公子琛都不屑招安的。
而他们竟然都在今日,为了公子策,被摘掉官帽都在所不惜?!
公子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?
公子无忧的脸色同样没有好看到哪里去,几乎是气到乌青。
那些平日里自己都要礼让三分的老学究老顽固,为何会对公子策俯首称臣?
那自己这个皇帝算什么?
他们竟然为了公子策来逼自己......明明自动将帅印送上来的是公子策自己!
怪不得他丝毫不怕,怪不得他说越狱就越狱,说杀人就杀人,他根本就是已经算计的明明白白!
将他逼到这里,进退维谷。
他不可能一下全都革了这些大臣的职,就只能当那个退一步的人。
可是如果他退了这一步,往后公子策就更加能往他头上踩!
究竟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,为何会被公子策逼到这一步......
公子无忧气血翻涌,双唇都随着怒气狠狠抖动起来,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厥过去。
没人敢说话,大殿上一室俱静。
公子琛紧紧攥拳,他当然不服。
自己一步步都到这,眼见太子就要倒了,公子策居然踩在了自己头上!
他狠了狠心,掀袍一跪:“父皇!三弟今日阵仗之大,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,他只是个小小的西北主帅就敢招揽朝臣,那来日,岂不是要逼宫到父皇的头上去?!”
他话音刚落,公子无忧便从桌案上扔了个砚台下来,正好砸在他的肩上:“你又要裹什么乱?!”
那砚台极重,砸在公子琛身上几乎能让他的骨头都裂了。
只听他一声惨叫,捂着肩头面色扭曲,却不敢再说话。
公子无忧站起身来,似乎想说什么,可是最终却在原地晃了一下,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,就这么晕了过去。
“陛下!”
“陛下!!!”
之后便是一场兵荒马乱,扶皇帝扶,请太医的请。
太医诊治之后,只说皇帝急怒攻心,需要静养,万万不可再受刺激。
当日,皇宫里几乎人人都心跳加剧,就连宫人们都后知后觉,总觉得今年地年末西梁不太平,要闹一场大的。
大年二十九,雪下个没停。
进出承乾殿的宫人朝臣都分外小心,个个谨小慎微不敢再去触皇帝的眉头。
雪下大了,莫公公从殿里撑了一柄伞出来。
茫茫雪地中挺直地跪着一个人,他肩头和发顶都已经覆满白雪,可身影却纹丝不动。
许多人来人了又走了,劝也劝过,可他跪在原地,纹丝不动。
莫公公将油纸伞举过他的头顶,叹了口气:“三殿下,咱还是回去吧。”
公子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,缓缓仰头看他,那眼神中奇异地并无任何情绪。
“他醒了么?”
莫公公知道他问的是谁,眼神闪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