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如此奚落一番,公子策倒是无动于衷,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。
公子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,哪里受得了,当即就冷笑着怼回去:“皇兄,依我看,您也不要与阿窕装的太亲厚了,毕竟求亲一事是皇兄擅自做主,阿窕父亲那里,仿似也还没有答应吧?”
“你!”公子凝怒目相待:“你懂什么,这叫好事多磨!”
钟窕差点被他这话逗笑出来。
这么看来,公子凝确实是这三兄弟中最虎的一个,难怪苏贵妃受宠,公子无忧怕是要这公子琛来挫公子凝的锐气的吧。
但是也令人唏嘘,相比起来,公子策在这宫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。
进了中宫的门都没人召见他。
娘的,气死了。
钟窕想到这,决定给公子凝公子琛再多加一些膈应。
反正这两个似乎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,那还不容易?
借着这条长长的廊,钟窕主动挑起事端:“两位殿下还是不要吵了,依阿窕看,太子殿下丰神俊烁,二殿下温文尔雅,三...算了,皇帝陛下着实是有福之人,区区钟窕,何德何能。”
钟窕这话的关键在于,旁人若是听着,两个一起夸了,只怕只有自喜的心思。
而公子凝和公子琛呢?
他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。
一个的心思是:本宫嫡出太子,与你一个贵妃之子比,你也配?
另一个是:依照我母妃的受宠程度,若不是你命好,这太子之位是谁的还说不定,你个蠢货能当太子当真以为是靠脑子?你长得还不如老三,也配丰神俊烁。
果然,如钟窕所料,战火升级了。
公子凝毫不避讳盯着公子琛看了会,嘲道:“老二温文尔雅?阿窕你别太善良了,他那时老奸巨猾。”
公子琛皮笑肉不笑:“皇兄好会形容词啊,那儿时怎么总答不上太傅出的卷子呢?”
口舌之快公子凝倒是真的赢不过公子琛。
但是在钟窕面前丢了脸面,他自然百般怒气。
公子凝狠狠将公子琛一瞪,突然转向后头的公子策:“老三,你来说。”
公子策背手走着,从头到尾没有过一句话,此时听见唤他,转过头来,瞥了钟窕一眼,又瞥了公子琛一眼。
公子凝等着他说话,眼带警告地看着他。
半晌,公子策缓缓问出一句:“说什么?没听清。”
差点将公子凝气到暴走。
公子琛此刻却笑容得意显示他兄长的胸襟,维护起公子策来:“皇兄也不要对三弟太凶了,成日里趾高气扬,对他比对一个宫人还要狠心,将来怎么胸怀天下?”
这是说公子凝心襟小,不容人。
钟窕乐得看戏。
心道公子策也是会唱戏,恨不得将一池塘水搅得越浑越好。
坏心眼。
公子凝果然炸了:“呵,二弟倒是教训起本宫来了,是谁十二岁时,因为三弟打翻你一块墨,便罚他在大雪寒天里跪了两个时辰?”
两个时辰?!
公子琛似乎与公子策同岁,十二岁......
公子琛不甘下风:“那可比不上皇兄,三弟从小就惧水,那是因为什么?还不是皇兄曾经将他推落水过,命宫人在一旁围观却不许救他,还有一次,他发着高烧吧,您为了乐子将他反锁在殿中,我记得三弟自己破门出来的时候,已经烧到抽搐了?”
随着他一件件细数,公子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像是被人扒着陈年的糗事,差点暴跳如雷。
“还不是他命贱?”公子凝渐渐恼羞成怒:“也不知道父皇和他那卑贱母亲生他做什么,本就是条贱命,本宫都是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“呵,这么说,皇兄还真是‘宅心仁厚’啊。”
钟窕不自觉地落后了半步,她又瞥了公子策一眼。
对前面两个人的聒噪,和那些怒骂难听的词都毫无所动,他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,只垂着眸,步履平稳地走自己的路。
钟窕在眨眼之间,伸手过去跟他的手背贴了一下。
极快地沾了一下,又极快地撤开了。
似乎只是晃动手臂时不经意的擦碰。
公子策的嘴角却不由一提。
他是真的对这些言语没有感觉,或许少时听过太多了。
长大了之后,无论公子凝和公子琛要如何讽刺,针对,他都能做到无动于衷。
也不是在忍。
就是觉得,这些词汇和压制,只会令他将来在对抗他们的时候,不留一丝余地。
因为没有必要。
他们身上虽然淌着同样的血,可毕竟不是心脉相连地兄弟。
没有任何的意义。
可是即便如此,钟窕那快的如风一般的安慰还是很受用。
就像原本昏暗无光的夜色下,突然升起一抹月。
钟窕就是他的月亮。
“阿窕,”公子凝突然回过身来:“怎的走着走着不见人了?”
钟窕微微冷笑,是真在冷笑:“我还当两位殿下要当场当场打起来,怕血溅到身上所以躲远一些。”
这么说着,终于到了殿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