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不成沈轻白将他当成个蠢的,以为他想不到这一层?
虽然他确实可能想不到,这都是他家小妹想到的,但是,这也太欺辱人了吧?
“沈轻白看不起谁呢?!”
钟窕无奈扶额,跟她哥说话真累。
不过还算听得进去话,起码为了钟家,他应当不会出去乱说。
她了解兄长们,虽说几个哥哥没有全然继承父亲在打仗上的天赋,各有缺陷。
但他们钟家的儿郎,好歹个个顶天立地,是非分明。
“哥,记住了,无论是爹娘,还是大哥二哥小弟,你一个字都不能说,今日你什么都没听见,知道了?”
钟寓往自己的唇边比了个嘘:“知道,我这便走了,你也不要掺和这事,我们明哲保身,你稳住别嫁给他,懂了没?”
钟窕将人打发走了。
她重新靠在了床头,笑容渐渐从唇角散去。
三哥向来在爹的羽翼下,打仗也只知道听凭命令往前冲,没有涉及弯弯绕绕的用兵与谋略。
可沈轻白可不是。
公子策更不是。
同样是弱冠的年纪,公子策却已经身至主帅,为西梁打过多场胜仗。
他的算计,远不是她三哥这样的少公子轻易能猜透的。
而沈轻白呢?
他年纪尚轻,却能看出是公子策的心腹,平时不苟言笑,也可谓心机深沉。
就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。
钟寓从他面前跑过来的,他会不知道钟寓想干什么?
怕是早就擎等着钟寓将话带给她了吧。
只是不知道这是公子策的意思,还是沈轻白自己的意思了?
钟窕也在床上修养了一阵,此事一来她便躺不住了。
不管那主仆俩是什么心思,光是公子策身中剧毒这事,就够钟窕想的了。
是不是西梁王下的?
若是,那应当就是为了控制公子策。
什么样的父亲兄长会给自己的血脉下剧毒?
钟窕掀被下床,披了件氅衣就往东苑跑。
到了东苑喘不匀气,一场牢狱将她身上大半精气都带走了。
恐怕还需调养一阵。
公子策却不在苑里。
沈轻白抱臂倚竹而站,听见声响,睁眼看过来,丝毫没有意外。
来的还挺快。
钟窕立定,说话也直:“你让三哥找的我?”
沈轻白倒是不知钟窕能猜的如此准确:“不怕我与主子别有目的?”
“不是公子策的主意。”
钟窕肯定地道:“如此蹩脚的疏漏也不可能是精心设计,只可能是有人借我三哥的口,要告诉我一些事。”
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,钟窕如此爽快,沈轻白便也道:“是要你帮着劝劝主子,季骨毒极恶,除它需刮骨疗毒,即便是魏先生有法子,此事也冒险的很。”
刮毒疗毒?
季骨毒这个名字,钟窕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。
前世也只是偶尔听说,公子策有恶疾缠身,但是世间大多传,他是打仗落下的旧伤。
便是自己死前,公子策也是因旧疾复发才让钟窕侥幸赢了大战。
那旧疾是否就是季骨毒发作?
若是的话,那说明直到五年后,公子策的毒都是未解的。
魏宁的法子…当真有用么?
钟窕总觉得脑中一下涌入万千思绪,纷纷杂杂的,前世的每一个记忆都想了一遍。
但太少了,关于公子策,关于西梁的记忆都太少了。
甚至就连魏宁这个人,她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零碎记忆。
只记得自己带兵上战场时,此人已经避世隐居多年。
见钟窕脸色不好看,沈轻白也渐渐凝重起来。
他直觉钟窕有些不对。
“怎么?”
钟窕回过神来,随意一摇头。
不是没事,只是她现在头脑太乱了,自己还理不清这一堆东西,没法对人讲。
沈轻白的目的很显然了,他想让自己劝公子策不要冒险。
然而钟窕如今不敢随意插手此事。
正僵持着,门外轻慢的脚步声传来。
尽管只是短短时日,钟窕却已经能辨认这是公子策的,他走路永远不疾不徐,像是运筹帷幄。
公子策听着身边属下说事,边一只手挑着左袖上一道裂口。
那袖子不知在哪处挂着了,烂了一块,掉下来挡手背。
属下见着钟窕嘴里一停,公子策才抬眸看见人,顿时眉头一挑。
院中还有落雪,白了一片。
他穿着不是矜贵非常的衣服,就一件普通白衣,领口一圈狐狸毛,却衬的比钟窕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朗。
公子策朝沈轻白看了一眼,似乎奇怪。
钟窕借着时机朝沈轻白轻轻摇头,示意他先不要说。
挥手退了下人,公子策一步步走过来,见钟窕穿的少,催促着:“进屋。”
“不进屋了,”钟窕朝他一笑:“公子策,后日就是年夜,我来提醒你别忘了去看庙会。”
公子策虽然留在钟府,但是最近钟窕养着病,见的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