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窕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程锦宜熟悉的侧脸。
对方眼里带着探究,见她睁眼,立马笑起来:“阿窕——”
‘砰’!
钟窕几乎是瞬间就发力掐住了她的脖颈!
程锦宜死攥着她的手,眼泪潸然而落:“阿窕,你怎么了啊?”
心中恨意翻涌,钟窕随手抽了树枝就要向程锦宜刺去。
“啊!!”
一道声音高声阻止:“大姑娘!”
钟窕浑身一颤,噩梦惊醒一般,看向来人。
她的丫鬟香秀站在身后,一脸惊恐。
香秀不是死了吗?
她十六那年,香秀有一日忽然不见了,找到时已经被人杀死在河里,凶手不翼而飞。
钟窕这时候才发觉不对。
此刻她不在塞外,身旁也没有将士尸体。
而自己坐在树干上午寐,熟悉的布置,是在将军府自己院落中!
怎么回事?
程锦宜的丫鬟秋桐跑前来扶她,边抱怨:“钟姑娘怎的如此恐怖,我家姑娘身子弱着呢。”
这是秋桐...秋桐不是十八之后就被程府放出去嫁人了么?
钟窕从树上跳下来,极快地问香秀:“香秀你几岁了?”
香秀觉得自家姑娘有些奇怪,可还是答:“十六啊。”
十六!
钟窕与香秀自小一起长大,年岁相同。
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对,这场景,分明是在五年前。
程锦宜却还在追问:“你方才说对不起,公子什么的,是做噩梦了?”
是么?
皇帝迫害,家破人亡,马革裹尸,都是她的噩梦一场么?
可那些疼痛,怎会如此真实?!
自己死前念叨的最后一句,是公子策。
秋桐迫不及待地插嘴:“说起公子啊,你们听说没有,西梁的几个皇子都长成了,听说咱们圣上有意和亲呢。”
钟窕心下一颤,公子策......
五年前执政的是司徒敛的父皇司徒澈,司徒敛还是太子。
她瞥了程锦宜一眼,心下已经有了计较。
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次,那么她自然要将往世的窝囊账讨回来!
父亲母亲哥哥弟弟,三万亲兵的命,司徒父子从她身上夺走的每一分,她都要加倍让他们付出代价!
“和亲?公主们年纪都还小,”程锦宜状似不经意道:“圣上宠爱阿窕,名字都是亲自取的,不会让阿窕去吧?”
钟窕似笑非笑地接了话茬:“那依你看,圣上会让我和亲哪位皇子?”
“这——”程锦宜带着些天真的口气:“都说门当户对,那西梁的三皇子公子策,听闻也是常年在战场历练,跟阿窕应当合得来。”
世人都知道,那三皇子公子策非嫡出,不受宠,他不过是西梁皇帝最不上心的一个庶子。
香秀自然不乐意了:“什么和亲啊,太子殿下对我家姑娘的情谊,能让姑娘去和亲?”
钟窕与司徒敛青梅竹马,彼时的太子还需依仗钟家的势力,所以对钟窕几乎是有求必应。
香秀话落,钟窕果然见程锦宜捏紧了手。
原来这么早开始,程锦宜就对司徒敛怀了心思。
而程锦宜看着钟窕,心底满是嫉恨。
你就只配嫁给一个庶子!
还妄想当太子妃?我才是太子的良配,在此之前,我一定要让你个贱人身败名裂!
此时,一个下人急匆匆从长廊跑过来,神情激动:“大姑娘!将军和少将军他们回来了,夫人正找您呢!”
钟窕压下杀意。
是了,五年前爹爹还活着,也就是这一次,爹爹回都领了出兵塞外的圣旨,连同三个哥哥再也没能回来!
钟窕心急地往外跑。
这一次,她绝对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钟家身陷囹囫!
“大姑娘,跑慢些!”
钟窕快步扑过去,落入钟律风怀中:“爹爹!”
旁人纷纷傻眼。
要说钟府这大姑娘,是钟家唯一的女儿,本该是娇滴滴的性格才对。
可钟窕从小到大都像个混小子,还从未如此亲昵地朝钟律风撒娇。
钟律风傻眼了:“闺女,你被鬼上身了?”
钟窕抬起来,看着母亲抱着小弟在一旁言笑晏晏,父亲和哥哥们一脸宠溺,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的大梦。
“怎么还哭上了?”三哥钟寓最嘴贱,“钟窕你是不是又闯大祸了?”
钟窕此时也顾不上跟钟寓吵嘴,她记得曾经,钟律风回府时不过匆匆落脚,司徒澈就下令让他即刻启程,根本没给他们留时间。
“爹爹,你一会是不是要进宫?”
钟律风不疑有他:“是啊,圣上说安排了接风宴,怎么了?”
接风宴?
钟窕眼底阴鸷一闪。
践行宴还差不多。
今日宫宴,必然是皇帝为了让父亲出使塞外的一个鸿门宴,而她决不能让父兄再去冒险。
但是她如今不能直接道出自己的计算,一个是钟律风确实对大兆忠心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