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北方的苦兀岛海峡，几万士卒陆续上船，桅杆上收起的帆布也陆续展开一些。
长途跋涉近两个月的士卒们，终于吃上了饱饭，鱼虾一盆一盆的被端上了岸。
“营长，这是啥鱼啊，全是肉，没刺！”
袁大宝用一根一扎长的鱼刺剔了剔牙，歪嘴道：“他娘的我咋知道，我这辈子也没坐过几次船。”
“营长，这跟咱们上次从山东到辽东坐船，吃的鱼不一样啊，那时候的鱼都没这么大的。”
“他们说是鲔（wei)鱼，南边小日子叫这个是shibi，陛下刚不是说什么金枪鱼？”
士卒面前全是一条条二尺上下的大鱼，蒸的软烂，上面浇了简单的糖醋汁儿。
“营长，刚陛下说可以生吃，你要试试么？”
一名把总用短刀削下来薄片，对着日头照了照，日头透过粉红色的鱼肉，花纹倒是好看极了。
“不吃，我怕肚子疼。”
袁大宝剔着牙走到了船舷处，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。
脑子里回想的是，当初日月营加上副营共一万多人，在山东登船进入辽东。
时间辗转不过是几个月前，当时短短的海上路程，可差点把他们给折腾死。
一群没见过海的大老爷们儿，天天比怀了胎的女人还容易犯恶心，日夜干呕个不停。
当时船上的人，捉了只长着八条腿，拿在手里扭来扭去的奇怪鱼，递给袁大宝：
“袁营长，这真的可以生吃，可好吃了！”
猴子还在一边起哄：“大宝哥，你不会不敢吧！我回去要告诉嫂子的！”
“谁说我不敢的！这不是没见过，多看看！”
袁大宝说完就提着八爪鱼塞进了嘴里，但八爪鱼胡乱扑腾下，一时间不能完全塞进嘴里。
袁大宝鼓着嘴，八爪鱼头与几只触须在嘴里扑腾，剩下的几条腿在嘴外乱晃，打的袁大宝的脸颊噼里啪啦乱响。
“呜，呜，呜。”
“大宝哥，你这造型真是绝了，地府里的阎王大概长这样。”
猴子等人在一旁捧腹大笑，笑着笑着胃里突然翻涌不止，又一个个趴在栏杆上干呕个不停。
袁大宝见状张大嘴哈哈大笑，但一张嘴，嘴里的八爪鱼扑腾的更厉害了，又惹得其他人更是笑个不停。
袁大宝笑着笑着低下头来，如今八爪鱼到处都是，曾经一起欢笑的兄弟们却不见了。
一缕海风吹过袁大宝额前，几缕碎发随风吹动，仿佛是在跟看不见的故人打招呼。
船舱内朱由校听孙传庭汇报完一年来的成果，从土地局到工厂，再到大明南洋水师，事无巨细。
总体来说，土地局在广州、福建两地，收回国有的土地已有十之有一，而广州一跃成为整个东亚大陆最大的港口。
没有之一。
大明南洋水师，在富可敌国的土地局与大明银行的支持下，装备、实力都进展的很快。
“伯雅，传那个威廉过来吧。”
“喏。”
孙传庭离开船舱，不多时又带着威廉返回，威廉再次对朱由校行礼。
“总教头威廉见过皇帝陛下。”
朱由校直接开门见山，开口就让威廉一愣：“你们荷兰与西班牙签订的十一年互不侵犯条约，刚好到期了吧？”
威廉神色变幻莫测，这事在欧洲大陆上倒是人尽皆知，可这遥远的东方皇帝是怎么知道的？
威廉颔首回道：“回陛下，公元1609年签订的十二年互不侵犯条约，至今刚好十二年了。”
威廉说话间看向孙传庭，他觉得一定是孙传庭跟皇帝说的，不然皇帝常年在北，怎么可能知晓。
孙传庭摊了摊手：“威廉兄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此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。”
威廉不置可否，再次看向朱由校，恭声说道：“大明皇帝陛下竟然还知道此事。”
朱由校努了努嘴：“伯雅真没骗你，此事还真不是他告诉朕的，不过伯雅却跟朕说了件事。”
威廉疑惑：“陛下是指？”
“吕宋的西班牙人，包括其他各地的西班牙舰队，已经对你们虎视眈眈了吧？此事怕是迫在眉睫？”
威廉一番犹豫后，还是说出了实情：“回陛下，确实如此，不过东印度公司已经派了更多人在大明海（今南海）护卫。”
“你也莫要跟朕硬撑着吹嘘，且不论你们是否能打得过，就算打得过，这大明海的贸易肯定会受影响。
届时你们东印度公司，收入怕是大打折扣哦。”
威廉脸色闪过阴霾，确实是这样，他荷兰虽然如今虽然强占了海路上大部分交易。
但作为曾经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西班牙帝国，还是有些惊惧的。
不怕不能取胜，就怕被活活拖死，毕竟他荷兰不过弹丸之地，那广州府就要比他荷兰本土还大。
荷兰的人口更不过两百万，像大明这样动辄数十万大军，是荷兰人永远也不敢想象的。
威廉纠结一番后，忧愁道：“不知陛下是何意？”
朱由校轻咳一声，陈述道：“吕宋光我华夏子民也有十数万，可那西班牙人屡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