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，咱们再往北走，怕是难以补给了。”
熊廷弼看到面前看不到边的黑色河水，忧心忡忡地说。
“当年成祖可饮马斡难河，这黑水正是斡难河下游，朕怎么不可去了！”
熊廷弼欲言又止，依旧劝道：“陛下三思啊。”
朱由校瞥了一眼熊廷弼，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说什么：“你是不是想说，成祖虽然打到了斡难河，可我大明根本没控制几年，不过是空耗财力罢了？”
熊廷弼低头：“臣不敢！”
“那你还要拦朕继续北上么！”
“陛下三思啊！”
“熊廷弼，你是不是还想说，由于财力消耗，成祖第五次北伐以后，撤去了长城以北的所有防卫。
甚至连河套地区都给丢了。”
熊廷弼下跪不起：“臣万万不敢！”
“起来吧，有前车之鉴，朕不是傻子，此次沿黑水东下，是有朕的计划的，不是盲目而为。”
见劝不动朱由校，熊廷弼也只好起身，他实在怕北伐消耗过大，到时候好不容易夺来的建州等地再无力控制。
“陛下能如此想，是我大明之福。”
“熊大人就与朕北上吧，这黑水河靠近入海口的地方，就是当初的奴儿干，这奴儿干都司也该重新设立了！”
“臣遵旨。”
明军一路沿河北上，河岸两旁的路比以往好走了太多，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不少。
外兴安岭的广袤土地上，各部落也多逐水而居，海西女真各部落遭受了灭顶之灾。
大量女真族人往更北的深山老林里逃去，其余各部落纷纷再次向大明臣服。
与以往臣服不同的是，朱由校派人给他们都编了户，各部落从此亦是大明子民，有了大明户口。
明朝最早设置奴儿干都司时，各部落不过是由明任命一下族长。
就连努尔哈赤数次北征各部落，他的统一形式也不过是挂了名，任命一下族长。
实际控制力很低。
熊廷弼终于开始明白朱由校的打算，这是真正要让这些地方划给大明。
“熊卿可曾去过广州？”
“回陛下，不曾。”
“此去苦兀岛，从京师到苦兀，与京师到广州也差不多了。”
熊廷弼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，此地地域广大，但人烟稀少，更是苦寒之地，着实不好控制。
朱由校见他愁苦脸色，出声安慰道：“你也不要太过担心，这黑水上游支流松花江，此刻袁应泰应该也已经开工了。”
“陛下意思是？”
“只待松花江与浑河之间运河开通，从渤海即可一路顺畅至苦兀岛！”
松花江上游，
“哎嘿哎嘿一二嘿！”
号子声在这片曾经罕有人迹的地方想起，数万劳力正在此地光着膀子赶工。
其中有几千人干活速度最快，身上全是鲜血淋漓的伤口，正是努尔哈赤最后手下的一批人。
没有杀了，而是全都俘虏来干活，努尔哈赤本人也在此地。
“喂，那个白头发的野猪皮！再偷懒老子弄死你！”
声音落鞭子就至，努尔哈赤背上再次多了一道伤痕，他嘴角溢出鲜血。
努尔哈赤双手颤抖着抓起地上的一筐土，扛在肩上往外运，他身旁的两个人偷偷帮他借力。
“大汗莫要与这鼠辈生气，大贝勒与四贝勒早晚回来救咱们的！”
说话的建奴斜眼看了眼监工的明军士卒，那士卒毫不犹豫地一鞭子甩了过来。
“啪！”
鞭子收回时，鞭尾上再次多了些新鲜的血液。
努尔哈赤低头默不作声，这开凿运河何其艰难，最难的地方全交给了他们这些俘虏们。
每天都有几十人不等的伤亡，他们排除危险后，是哪些曾经投降建奴的辽人们在后，同样还有危险。
这两批人身后，才是那些每日乐呵呵的辽人劳工，与当初朱由校带来的全国各地工匠。
只要用力干，每三天结一次工钱，干活时听见腰包里咣当的铜钱声，劳工们一个个只觉得身上都有使不完的劲。
反正那些危险的活儿也不用他们干。
“老王，感觉这运河开凿完，俺就有钱回家娶媳妇了，还能盖上三间房子，每天乐得俺都睡不着。”
“出息。”
来自辽阳的老王瞥了一眼旁边的同伴，但他手上却更卖力的干起活来，这么好的挣钱光景不把握住，这辈子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。
“哎哟，还说我呢，这谁啊，干活这么有劲。”
“闭嘴吧！这开凿下来不得个一年半载的，说什么也得让儿子去上个学。
咱们当时在辽阳城外集合的时候，俺可偷偷去看了，那陛下新办的新学堂可是好看的很。
只要交钱就能上！不论出身了！也不用托关系了，以前咱们这些苦力哪能摸得着教书先生们。”
“希望俺以后也能生个大胖小子！”
“你一个单身汉，拿屁股生啊？”
“哈哈哈。”
哈哈大笑声沾染了一群人，互相笑着却没有停下手中活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