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处观战的万中红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以往的信心，大笑着返回。
张泉涌看向岳山，眼神讳莫如深，嘴角勾起弧度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呢？
次日，袁崇焕大军未至，但先锋军两万先到。领军的是袁大宝老熟人，河间参将曲有虎，与一名卢姓游击。
曲有虎部下五千人，扩充到了一万人，卢姓游击领的则是一万京营，其中原本京营只有三分之一不到。
“袁兄多日不见，还是这么气宇轩昂！”
袁大宝与几个部下前来迎接，曲有虎见面给了袁大宝一个熊抱。
“额，虎兄还是这么壮！跟我家以前那头牛一样。”
相比于曲有虎的谈吐，袁大宝愣是没想出来什么好词，不过好在曲有虎并没有在意。
“哈哈哈，我给二位介绍一下。”曲有虎说着，躬身介绍。
“卢老弟，这位就是袁大宝了，虽然官职只是日月营副营长，品级却是卫指挥同知，从三品。”曲有虎语气中露出羡慕。
“袁兄，这位就是卢象升了，月前他还只是一小小把总，如今已经暂挂游击，领军万人了。”
曲有虎说完微微摇头，跟面前两人比起来，他真的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活在了狗身上。
要不是有正统军叛乱，他怕是这辈子要老死在河间。
“末将卢象升见过袁将军。”卢象升心里一惊，这么高的品级想必不是一般人。
“哈哈，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卢象升抬起头，与袁大宝四目相对，曲有虎只觉得身前犹如龙盘虎踞，两人气势昂扬而起。
这气势刚起，就被袁大宝打破了，他自来熟地抱住了卢象升的膀子：“走吧，给你们备了点好吃的，咱们边吃边谈。”
“那就多谢袁兄了。”
袁大宝压着卢象升的肩膀，卢象升只觉得左侧臂膀像是压了千斤巨担，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这袁大宝比他高了快有一个头，体重怕是也能顶两个他。
两人像极了一只肥硕的黄鼠狼搂着一只小鸡仔，黄鼠狼还浑然不知，乐的不行。
“真羡慕啊。”
曲有虎落后两人一步，他压下心里的羡慕之意，笑着跟了上去，说什么也要跟这两个人打好关系。
自己再往上已经没人了，卢象升年纪轻轻就傍上了兵部尚书袁崇焕的大腿，这袁大宝更是皇帝的亲军。
“袁兄，我看你再压一会儿，卢老弟非得矮上几寸不行。”
袁大宝尴尬一笑，收回搭在卢象升肩上的右臂，临了在卢象升肩膀拍了拍。
“你小子，太瘦了，小姑娘们都看不上你！”
“回袁将军，末将已经娶妻了。”
“嗯，那你挺厉害。”
袁大宝重重拍了下卢象升的肩膀，卢象升整个身子当即沉了下去，脸色憋的铁青。
“袁将军不必如此的，末将虽然年轻，却不是莽撞之辈，不用如此敲打的。”
“你猜我信不信？”袁大宝瞪着眼睛看向了卢象升。
曲有虎欲言又止，憋笑憋的脸疼。
“末将还能骗将军不成？”
“哼，整个南下除贼大军，谁不知道有个姓卢的把总，个子不高，长得也挺瘦，每次冲锋都在最前边，能把同僚远远甩在身后。”
卢象升一愣，袁大宝说的好像就是自己，拱手回道：
“末将以为，为将者，身先士卒并无不妥。而且……”
“你想说，而且你次次都立了大功是吧？”袁大宝笑着的脸突然一冷。
卢象升默然，依旧扬起头颅看向袁大宝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。
“俺不是什么文化人，俺就问你，一开始跟着你的四五百名兄弟，现在活着的还有多少？”
卢象升肃然开口：“末将接营时，手下共四百六十有一人，如今还有八十有七。每个人的名讳，末将都有记得。”
“可有重伤不能战者？”
“轻伤者多，但都不影响下次与末将一同冲锋！”卢象升傲然，军士马革裹尸还，是他认为最值得的死法。
“你就没发现有什么问题？”袁大宝脸上怒气翻涌。
“死亡者太多，当马革裹尸还，应当傲然天地间，而不是悲悯戚戚。”
袁大宝尽力压下心里怒意，再次问道：“听说你这次给袁尚书请命，要打头阵？”
“是，但尚书未允，自然末将在阵前听将军的。”
“那若是我让你打头阵，你准备死多少人？”
卢象升眼中先是闪过兴奋，随即认真在心里盘算一番，沉声开口：“末将可领一万人打贼军一万先锋，最多死三成就可全歼贼军！”
“当真？”袁大宝怒气汹汹，眼睛都红了。
卢象升视之不见，依旧沉声：“最多三成半，贼军伤亡过大，一定会逃跑！”
“卢象升，我且问你，三成半是多少人？”
“回袁将军，不过三千五百人，换贼军一万，不亏！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袁大宝指着卢象升说不出话来。
“袁将军当知慈不掌兵，将军若是不行，可向尚书提辞呈！”卢象升半步不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