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六，福王府。
“王爷，您还是回去歇着吧，这里有我看着呢。”福王府的管家劝道。
“本王还不困。”
朱常洵揉了揉发酸的双眼，他不是不困，是不敢睡。
敌人已经攻城四五天了，他朱常洵花钱在城里招募了两千士卒，分出一千给洛阳守备守城。
另外一千与原有的几百家丁一起守福王府，他朱常洵可是听说了卫辉的事，潞王被城内士族卖了。
他生怕自己睡一觉后，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成了敌人的阶下囚。
“陛下派的剿贼军，怎么还不来啊。”
朱常洵忧心忡忡，洛阳城的那些士卒的底细他还是知道的，一个个看着挺威武，真上了战场都不能看。
“王爷，小人听说前些日子潼关出兵三千，在灵宝胜了敌军，但也是惨败。”
躲在福王府避难的河南府知府开口，如今福王府好歹全是第二条防线。
“山西，陕西，京师，山东都还是有兵的，告诉守备让他守住了，本王大大有赏。”
朱常洵总觉得这群贼军不对劲，但又说不上来，各地的驻军来的怎么这么慢。
洛阳城头已经插满了箭矢，城跺上也全是鸟铳弹丸打出来的小坑洞，在防御的士卒也是人人带伤。
“都打起精神来，守住了福王爷重重有赏。”
洛阳守备倒是有心守城，他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闭眼了。但明军平时懒散惯了，就连他也是如此。
哪能短短几天获得战斗力呢，如今全靠朱常洵的重金犒赏，才能勉强守住城。
洛阳守备看了看头顶，想通过太阳看看时辰，结果太久没闭眼的眼睛被太阳晃了神。
等扭转过头时，恍惚间看见一个大黑铁球直奔自己面门而来，耳边也隐约听见呼喊。
“将军，小心炮弹！”
“澎！”
洛阳守备的头颅直接被实心铁球砸成了泥，鲜血从破碎的胸腔喷的到处都是。
这一幕吓坏了一旁的侍卫，他下意识就往城内跑，他这一跑就有不少人跟着他一起跑回了城内。
城墙上防守压力顿时大增，又无人指挥协调，很快在西北角被正统军冲上了城头。
一角失则全面崩盘，那些被钱吸引来的士卒看到同伴一个个倒下，个个心惊肉跳，逮住机会就往城内跑。
有些人跑向了城内小巷中，有些人则直奔福王府而去。
一直响个不停的炮声骤然一停，朱常洵隐隐觉得不妙，紧接着他就看见几百号身上带血的士卒朝自己跑了过来。
“贼军破城啦，贼军破城啦。”
“王爷求你让俺们进去吧。”
先到的已经在福王府大门苦苦哀求，人也越来越多，聚集了有三百多人，福王府大门依旧紧闭。
而此时朱常洵目光所及之处，已经出现大量陌生的士卒，他们正全力朝自己的王府奔来。
“王爷，多些人守总归是好的。”河南府知府心生怜悯，下面不少兵他都照过面。
“开门！”朱常洵终于下了令。
三百人一拥而进，再次关上门时，正统军也已经到了大门六七十步外，举起了手中装填好的鸟铳就射。
福王府上的守卫用火铳及弓箭还击，可效果寥寥，敌人基本不在射程内。
“王爷，贼军鸟铳射程太远了。”
“我们买的不少也有鸟铳么？”朱常洵急了。
“昨天试射，十把炸膛了五把，士卒们都没人愿意用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
福王府外已经有大量正统军在己方鸟铳掩护下往前冲，火铳和弓箭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。
张泉涌登上这熟悉的洛阳城头时，经人指认后看见那具没了头的守备尸体，也是叹了口气。
“谁他娘的打这么准？”
安阳，
偌大的王府内除了新弄来的宦官和宫女，如今就住着朱常泽一人，庭院深深不见人。
某间屋子内，朱常泽的面色有些不善，他面前正站着一个太监。
但这太监不是他的太监，而是从北京城来的太监，这太监开口更是语出惊人。
“成国公，您该给陛下交钱了。”
若是张维贤在此定会大吃一惊，这朱常泽竟是当初在京营被马祥麟当场捉拿的成国公：
朱纯臣。
朱纯臣面色阴冷，他在此之前已经让人往北边偷偷运了两次从各城抢来的财宝。
可如今赵王、潞王、郑王三个王府的金银实在惊人，他已经不愿意再往北运了。
这一切还源自那天骆思恭来大牢里找自己，他被骆思恭一路带到了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村子。
村子中有一件不起眼的土房子，可那土房子里住的竟然是当今皇帝，朱由校。
他那天刚进去关上门坐下，门就吱呀一声被一个魁梧大汉推开。那大汉朱纯臣见过，就是他被抓那天，护在朱由校身前的人。
那大汉进门后呆呆地看着自己，自己也有些发呆地看向对方，说话的是朱由校：
“愣着干什么，还不快沏茶。”
“喏。”
“成国公，请喝茶，上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