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的寒气伴着风慢慢聚拢,窗外无声的飘起了雪花,大片的雪花像羽毛般轻柔,如云朵般洁白。
有人说了一声,“天降瑞雪。”
于是乎,群臣连忙起身附和,“天降瑞雪,佑我大周。”
声如擂鼓,文帝听着尤为悦耳,道,“此次平南王大破南姜,又逢天降瑞雪,实乃大周之幸,朕之幸,今在此设宴,百官不醉不归。”
百官高呼,“陛下圣明。”
百官再次落座。
饮了几盏酒文帝看了眼沈霏点了几下头,然后目光又偏向另一侧的文官。
文帝温润道,“沈爱卿。”
他叫的是沈霏的生父,现任刑部尚书的平安侯沈适,此时他听见陛下在叫他放了筷子便从位子上起身,“臣在。”
他有些惶恐,今夜是武将的主场,叫他作甚,难不成是要过问先前的案子。
文帝起身从龙椅上下来,沈适惊慌的从席中走出来,在文帝面前拱手。
文帝抬手扶着他笑道,“此战得胜,沈爱卿功不可没。”
沈适大惊,他一个管刑部的人,和打胜仗有什么关系他实在是想不出来。
正在脑子里搜寻着还有什么和这相关的解释,文帝已经握住他的手。
真奇怪,太奇怪了。
不只他是这么想,连相互敬酒的文官武将都被这奇怪的动作惊到了。
甚至还有人不怕死的想,“陛下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。”
那官员对上郑德庸那难看的脸色马上歇了心思,这和他无关,还是喝酒吧。
郑德庸眼底带着一缕诧异,沈适是他的女婿,他做了什么他这个做岳父的能不清楚?
陛下一向对武将尤为看重,现下大战之后百废待兴,怕是起了收拢文武之心。
可是文武不和在先帝时就已经有了,积弊已深。
文帝拉着沈适的手直接去了杨朔面前,杨朔早早的放了酒杯,面上覆上了一层阴影,然后脸上的阴影渐渐下移。
“侯爷好。”
沈适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随口说了句,“王爷好。”
回头看向文帝,眼神很是疑惑,文帝一挑眉,上前笑道,“平安侯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平南王。”
这话说的沈适一阵的头晕,什么感谢,他和这新封的平南王实在是没什么交集,而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,怎么就要谢他了。
但在文帝期待的目光下沈适一咬牙,“多,多谢王爷。”
杨朔冲他点头,这是他该受的谢意,不过这谢的是不是有些轻了,看来改日得再找他要些谢礼。
沈霏在面具下露了个笑容,然后饮了一小口酒,可是这酒入口怎么没有辛辣之感,她再喝一口,还是如此,然后她举壶把酒倒满,一口喝下,还是不像酒。
她眯起眸子,难不成宫里也有假酒,还是被人掺了水,再者这就是,水。
她抬眸看向文帝,难不成是陛下吩咐的,虽说身上有伤不宜饮酒,但是她喝一点点应该没问 题,不过不喝也就不喝了吧,喝水也挺好的。
放下酒杯,她看向前方,在几年未见的亲生父亲面前能像她这般镇定的也没有旁人了。
这几年她不知道平安侯府的人有没有寻过她,她也一直没有去查过,不是不想而是不敢。
雪花无声的继续落着,她抬头看向殿门,所有的雨雪风霜都被隔绝在外,在殿里什么都看不见。
坐在她身边的单文成见她饮酒一杯又一杯的忙伸手挡了酒壶,“师兄,你身上有伤。”
沈霏抬头看他,眉目如画,鼻梁高挺,他这师弟的样貌实乃上品,不仅样貌好还这么关心 她,甚是难得。
她很是欣慰。
前面文帝笑着看向这边,然后喊了一声,“将军。”
沈霏起身走出位子。
她的几个师弟都十分的诧异,“这是要做什么?”
单文成冷着脸道,“别忘了师兄的话,你,少说话。”
闵文轩马上捂住了嘴,不再说话。
沈霏被文帝抓住了衣袖,然后把她拽到沈适的面前,沈适茫然的看着她,这又是做什么。
不过对于文帝今夜的异样,这好像也不奇怪哈。
沈霏腰背挺直,她竟然比沈适还要高。
文帝满意的看着她,提高了声音,“今日朕要宣布一件大事。”
百官默默注视着这边,都想知道陛下今日要说什么大事。
郑德庸微微皱眉,他觉得这件事一定和那位罗刹将军和他女婿沈适有关,可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?
他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的变换。
这两人,一个长住京城,在京城做官,另一个从来就没有来过京城这几年一直在南境军中,更何况别看沈适面子上和武将过的去,心里是极为瞧不起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的。
就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,别提有多别扭了。
沈霏轻咳了一声,等着文帝继续说话。
文帝沉默片刻,大笑着拍着相对站立的两人的肩膀,沈霏看了眼肩上的手,她左肩有伤,文帝拍的正好是右肩。
“将军。”
沈霏转过身,“臣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