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艺为何？”
兰珂听到有人在叫自己，猛一抬头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。
“五礼，六乐，五射，五御，六书，九数。”
“六乐又各为何用？”
“云门祭天，大咸祭地，韶祭日月，夏祭山川，汉、武则是祭先祖。”
少女揉了揉眼睛，对答如流，引得在座其他同窗纷纷侧目。
“小殿下自幼跟在国师身边，通晓这些不足为奇。”
荀攸微微颔首，接着开口道：
“若诸位只是为了学些皮毛，应付府中长辈，无须大费周章地来我这石庐，更不必千里迢迢赶来吃苦。身困体乏便好生回去歇着，如此也不必浪费在下的光阴。两全其美，岂不快哉？”
兰珂的瞌睡此时已经彻底醒了。
“既然来了，便是求着学问见识广博，本领日渐精益。在座皆系出名门，肩上扛的是家国兴亡。倘若心不在此，自行离去便是了。”
荀攸说完这些，神色凝重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女。
这“家国兴亡”四字，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太重，可对于兰珂，却是她此生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珂儿，你自出生那日起，便身系着南离乃至整个天下的未来。父王将你藏在这梵风殿，本就是不得已，终有一日你会明白……”
兰珂印象中父王似乎说过同样的话，她麻利地后退半步，向着荀攸行了个大礼。
“学生谨遵教诲，定不负众望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荀攸满意地捋了捋胡须，如今看来，殿下倒是个通达事理，知分寸的。
“城中的酒楼你可熟？”
散学后，兰珂杵了杵谢泽，轻声问道。
“做什么？方才你可是当着众人的面，答应了荀太傅以后循规蹈矩的。”
“太傅说了这几日都是研学六乐，我想着酒楼乐舞，异曲同工嘛。”
“你这哪里是下山求学，分明就是放虎归山。”
谢泽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眯着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身形姣好的少女。
“酒楼我倒是有几处相熟的，只是咱们这样偷溜出去，若是被学官逮住了……”
“不去算了，我还以为堂堂谢家嫡子，天不怕地不怕呢，却不曾想七尺男儿行事如此扭捏，竟还比不上我一介弱女子。”
兰珂鄙夷地瞥了他一眼，转过身去，心中却在暗暗数着数。
还未等她数到五，谢泽就忍不住了。
“我怕什么，走就走。”
“一言为定，酉时三刻，后院见。”
天色渐沉，兰珂换上谢泽提前准备的男子衣袍，溜到后院。
没一会就听到动静，便从假山后边窜了出来，猛地撞进一个硬挺的怀抱里。
“谢千里，我说你……”
兰珂刚到嘴边的话语被硬生生夹断，她赶忙从那人怀中退了出来。
谢泽从那人身后冒出头来，朝着一脸惊讶的少女笑道：
“他与我同屋。”
兰珂绕开那人，将他身后的谢泽揪了出来。
“你明知道我与这冰疙瘩……不和。”
“你别挑三拣四的了，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说服他同咱们一起的。留他一人，万一告发我……再者说，这质子的身份摆在咱们前面，荀太傅就算要罚，也得掂量掂量两国邦交不是吗？”
兰珂回过头看了看月色中默然伫立的人影，谢泽这小子的话，好像也有几分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