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寂静无声。
只能听到萧允懿缓缓翻书的声音。
窸窸窣窣。
扰得人越发心慌。
跪在地上的女子脸色更白,很快,她就顶不住压力了,低埋着头,叩了叩首,涩声说道:“……主子,属下罪该万死,还望重责。”
萧允懿漫不经心地开口:“你一心对待十七,何罪之有?”
拾柒的唇轻颤了一下。
她是一心对待小殿下,可她的主子是太子啊!
拾柒的身份不同于红枣和翠香,她是暗卫出身,生来就食了毒丹,只能为太子出生入死,即使她现在是小殿下的人,她每月也都要来一趟东宫,吃上一枚解药,不然等待她只能是生不如死。
她的性命被太子拿捏着,自然只能听太子的话。
“属、属下……”
萧允懿微微抬眼,声音很缓,却带了一丝寒:“你待十七忠心耿耿,自然无错,你的错在于你狂妄自大又愚蠢!”
拾柒脸色一白!
“孤是十七的兄长,岂会害她?”萧允懿面若冷霜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偏你不信,一心要防备着孤!”
他手底下的暗卫竟然会觉得自己会伤害十七?
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
十七是他的皇妹!
唯一一个让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妹妹!
萧允懿的这个念头刚升了起来,他就后知后觉地抬起手,摸向了自己的心口,眼神怔怔地想,原来自己早就将十七放到了心尖儿上吗。
也是。
他要是不看中十七,哪里会三番五次地派人保护她,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暗卫让给她。
萧允懿心中一叹。
枉他自诩聪明,竟然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清。
十七不是他的亲妹又如何?
他的心里只会认她这一个妹妹!
这话落下,拾柒的脸色更白了。
太子性子如何,她比谁都清楚,冷漠如太子,哪里会真心对待小殿下?可要是说太子对小殿下无心,却也不至于,不然太子何必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呢?
拾柒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,心中暗悔。
自己要是聪明点就好了!
“殿下,属下知错。”
她抿了抿嘴唇,却死活不敢将自己看到青哥的事说出来,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道:“望、望殿下重罚。”
“咔嚓!”
萧允懿狠狠一掷,茶杯碎了满地!
“冥顽不灵!”
他眼底戾气一闪:“滚!”
拾柒脚底抹油,动作麻利地滚了出去!
滚了好!
她滚了,太子就不会逼问她了!
她是不聪明,可她也不傻,她知道青哥是右相门客、卫府家臣,更知道他不但听命于太子,还听皇后和卫家的指挥!
也许太子不想伤害小殿下,可卫家呢?皇后呢?
太子若是知道皇后想对小殿下动手,他还会一门心思地护着小殿下吗?
再者,有些话,自己就算说了,太子也未必会信!
倒不如让太子自己去查!
拾柒这样想着,滚得越发快了!
另一边,饱饱正抱着个小球儿来回跑,小脸蛋儿都累得通红,头上的小发包撒落了下来,一跑步,就是一颤,好像小兔子的长耳朵,看着调皮极了。
等她玩得累了,天色也暗了。
小家伙吃得小肚子鼓鼓,才跟着太子回了宫。
夜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饱饱跟萧允懿手牵手,迈着小步子,颠颠地往前走,小声音奶乎乎的:“太子哥哥,巨人叔叔不在家呀?”
“傅将军有公务在身,怕是要晚间才能回来。”
萧允懿淡淡出声:“再过些日子,他怕是要前往边境了。”
饱饱总待在宣庆帝的身边,耳濡目染间,自然也听过金宣交战的事,闻言,她不自觉地鼓起了小脸蛋儿,闷声说:“饱饱不喜欢打架。”
萧允懿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孤也是。”
两人一路行入了养心殿。
饱饱先将自己买来的大金镯子送给父父,见宣庆帝笑得开怀,她也捂着小嘴儿,美滋滋地晃晃小脑袋。
不一会儿,她又想娘亲了。
宣庆帝虽然心里不爽,却也没拦着她。
他的病症轻了许多,只是有些轻微的头痛,并不妨事,就算不拘着十七留宿,他也能勉强睡上几个时辰。
既如此,他何不顺了十七的意,让人寻娘去呢。
朕就是这么大度!
宣庆帝心说。
饱饱摆着小手,同父父道了别,又跟太子哥哥说了再见,才迈着小步子,“哒哒哒”地跑回了延禧宫。
忙了一天的小家伙终于见到了娘亲!
林烟因着林家的事,昨晚一宿都没合眼,眼看着饱饱回了家,她才算松了一口气,将人带回了里屋,小心地哄了睡,才脚步轻轻地走出了门。
“红枣。”
她低声道:“你且过来。”
红枣知道贵人是想问林家的近况和林老夫人的态度,自然不敢耽搁,应了一声后,就跟着林烟进了里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