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七——”
宣庆帝猛地起身,一把抽出床榻下的长剑!
与此同时,守在寝宫门外的侍卫太监们听到声音,也都瞬间破门而入!
“陛下!”
床榻上的宣庆帝衣冠不整,披散的长发间是充满杀意的阴郁双眸,他大口大口地喘息,很久,才堪堪摆脱梦中的噩耗!
“……退下罢。”
宣庆帝哑声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侍卫太监们哪怕心中狐疑,也都不敢多看,低低地应了一声是,便退了下去。
寝宫再一次沉寂下来。
宣庆帝死死地盯着眼前明黄色的帷幕,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具小小的幼儿尸体,那么小、那么苍白,那么无声无息。
一种名为“后怕”的情绪不断地在宣庆帝心中蔓延。
差一点,朕就永远失去十七了。
宣庆帝闭上眼睛,下颌紧绷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连串“哒哒哒”的脚步声传了过来,声音很小,好似猫儿迈步,宣庆帝猜到了来人的身份,没有应声。
小家伙越走越近,最后趴到了龙榻之上,一只胖胖的小手蠢蠢欲动,最后成功地握住了宣庆帝的大手。
“父父,不怕,饱饱在!”
她的小声音有些哑。
刚睡过一觉,小家伙还没睡醒,眼睛都有些睁不开,只听着声音,知道父父害怕了,就迷迷糊糊地下了床,跑过来安抚父父,乖巧的小模样让人心软。
宣庆帝这才睁开了眼,漆色的眸底是毫不掩饰的阴翳。
可很快,宣庆帝的视线就落到了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脚儿上。
她太急了,没有穿鞋,两只圆乎乎的小脚儿正踩着银色毛毯,柔软的毛毛轻轻地扫过小家伙的脚心,有点痒,让她不自觉地蜷缩起了小脚指。
粉粉嫩嫩的小胖脚儿看起来更圆了。
“……穿鞋。”
宣庆帝沙哑着声音开口。
饱饱困得眼皮打架,却还是听话地回去穿鞋,只能走得很慢,看着很是磨蹭,尤其是穿鞋的时候,她更是没有站稳,摔了一个小小的屁蹲儿!
“咿!”
小家伙吓了一跳,彻底清醒了。
她赶忙踩上小鞋子,颠颠地朝宣庆帝的龙榻上跑,使了好大的劲儿,才爬上去,然后学着娘亲哄自己时的模样,板起了小脸儿,很严肃地说:“父父不要怕,饱饱在,父父要勇敢呀!”
宣庆帝:“……”
这强烈的“哄孩子”既视感!
他二话不说,一把将身后的小肉团团拎了过来,沉眸说道:“去睡觉。”
饱饱乖乖点头,猫儿样的大眼里却满是担心,小声音软软地问:“父父,怕怕?”
“……不怕。”
宣庆帝有些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来。
“父父,你也要好好睡觉,不要做噩梦了哦!”
说完,小家伙又鼓起了小脸蛋儿,哼哧哼哧地爬下了床,颠颠地回了自己的软榻,然后乖乖地躺进去,盖好了小被子,没一会儿,就睡得香熟。
软糯糯的呼吸声再一次响起。
宣庆帝静坐了很久,才缓缓躺下。
一夜无梦。
次日。
宣庆帝早早就起了身,一切准备妥当以后,才差苏公公抱起熟睡的饱饱走出寝宫,宣布一年一度的春狩正式开始!
猎场终于热闹了起来!
其中最激动的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儿郎,平时待在京城,饱受拘束,乍一来到山间,各个儿都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长弓,骑着大马,飞奔而上!
女郎们也不甘示弱,束起长发、换上骑装,即使不进猎场,也难掩兴奋。
此时,唯一还算沉得住气的怕只有宫妃诰命们了。
揽月宫。
贤妃端坐在下首,抿了口清茶,唇瓣轻启,漫不经心般地开口:“这都什么时辰了,林贵人怎的还没到?”
“人家忙着伺候皇上呢,哪有时间跟咱们姐妹品茗弄茶?”庄妃红唇微勾,慵懒出声:“不过她倒是个胆子大的,居然连贵妃娘娘都面子都不给。”
说着,她媚眼微抬,还不忘朝高座上的贵妃扫上一眼,却没看出贵妃有什么恼怒的情绪,不由得心中微恼。
装什么!
本宫就不信你能这般大度!
话音落下,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终于尖声喊道:“林贵人、十七公主到——”
庄妃微微直起了身。
贤妃也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茶盏,朝来人看去。
一袭月白长裙,腰系银羽轻铃淡色流苏,长发及到腰间,乌黑又柔软,行动之时,好似弱柳扶风,众人不自觉地移了移视线,落到林烟的脸上。
昔日满是红疤的左脸被淡银色的面具尽数遮挡,只露出白洁美好的右半张脸。
美色惑人。
“想不到林妹妹竟生得这般美貌,可见传言尽不可信啊,”贤妃感叹般地开口,声音里却没有多少善意,衣袖下的双手更是攥得死紧,连指节都微微泛白!
究竟是谁说出林贵人面容可憎、陛下待她另眼相看都是因为喜爱十七公主的鬼话!
可恨!
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