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贵人连呕了几口鲜血,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一次衰败下去,她惨白着一张脸,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。
窗外,莺飞草长,正是难得一见的好时节。
屋里,阴冷昏暗,美人已然迟暮。
曾几何时,她比贵妃还要得宠、比惠妃还要嚣张,母族因她势起、女儿因她受宠……整个紫禁城能与她相比的女子都不过一手纸数。
这才几年,她就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。
林烟。
徐贵人的眼神像是噙了毒汁儿,恨意毫不掩饰,看得婢女好一阵心惊肉跳!
林烟,当年我因为你被陛下厌弃,不顾往日情意,硬生生地将她从德妃被贬为贵人!如今,我又因为你惨遭禁足、痛失爱女!
你说我该不该恨!
能不能恨!
“桃红,”徐贵人的唇齿之上,沾染了血,可她却无知无觉,一字一顿地开口:“拿纸来!”
桃红心头一凛,连忙应声。
不一会儿,血书写好,徐贵人颤抖着双手,将它交给自己仅剩的婢女,咬着牙说:“桃红,这封家书你无论如何都要交给我娘,让她帮我报仇,听到没有!”
桃红意识到了什么,张了张嘴:“贵人……”
徐贵人握紧了桃红的手,满是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:“一定、务必要将它交到我娘的手里!”
“是!”
桃红眼圈发红,哽咽道:“贵人,您一定要走这条路吗?三年,只禁足三年,咱们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啊!”
更何况贵人要是出事了,她这个奴婢还能落到好吗!
徐贵人的眼里满是看透一切的冷静,她靠在床边儿,冷冷一笑:“陛下都不让我活了,我还能活下去吗?”
更何况窕儿还在惠妃的手里。
自己一日不死,惠妃的气一日不消,她的窕儿又哪里过得上好日子。
莫说是好日子,便是能否活下去都两说。
“出去吧,”徐贵人眼神空洞地看着房梁,声音轻得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飘散:“本主想静上一静。”
桃红含泪看她一眼,躬身退下。
当天下午,徐贵人自缢于延禧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。
惠妃早有预料,丝毫不觉意外,只闭着眼睛,沉默地躺在床上。
昨晚因为担心小雪球儿,她几乎一夜未眠,身子也虚得厉害,早上连床都起不来,只能静静地躺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惠妃才哑声开口:“我这个身子骨怕是去不了春狩了,允泽和十四若是想去,我就托淑妃妹妹照看着他们。”
红翘眼圈一红,心疼道:“要不是徐贵人,娘娘怎么会病成这样!现在还要让娘娘照看她的女儿,凭什么啊!”
她抹了把泪,说:“再说,十四殿下都这个岁数了,哪里还养得熟,刚才听到徐贵人没了的消息,她还吵着闹着非要去看,她去就去呗,闹个什么!偏要让人看笑话,让那些人觉得咱们娘娘拘着她了?小小年纪,心肠怎么这么坏!”
“红翘,”惠妃轻叹了一口气:“十四到底还小,不懂事,咱们多照看着些,也免得落人画饼,要是实在养不熟,又何必再管她呢。”
红翘这才破涕为笑,说:“奴婢这不是害怕娘娘太心软,再养个祸害出来吗!现在听娘娘这么说,奴婢的心才算安下来!娘娘您是不知道,十四公主的性子她早就歪了,亲娘刚死,要是奴婢,不得难受得几天吃不下饭?她倒好,还惦记着春狩的事儿呢!”
惠妃虚弱得咳嗽两声:“这话你在我面前说,也就算了,莫要传到外面去。”
“奴婢知道!”
另一边,林烟听到消息后,也是手一抖,将茶水洒出了大半。
“贵人小心!”翠香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,快步上前:“还是奴婢来吧!”
“徐贵人……没了?”
“听说是自缢,”翠香倒是没多大的反应,只淡淡道:“谁知道呢,总之是不关贵人的事,她早些没了,也能早点为自己造下的孽赎罪。”
林烟张了张嘴,喉间哑得厉害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徐贵人竟然死了。
她那样的人,竟然也会死在这深宫之中。
林烟忍不住牵起了女儿的小手,将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抱进了怀里,低声保证:“饱饱,娘一定会保护好你。”
绝对不会让你受伤。
饱饱用力点头,脆生生道:“饱饱也会保护好娘亲呢!”
林烟心头一暖,亲了亲小闺女的发顶:“好,娘等着饱饱长大,好保护娘亲。”
“嗯!”
翠香看着林烟母女温馨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一下,说:“贵人,春狩在即,咱们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,早点收拾衣裳吧!奴婢可听说了,猎场那边一到晚间,阴风四起,冷得厉害呢!”
林烟这才道:“那确实得多带点儿东西,不过……”
她一个贵人,哪有机会坐大马车?
这些衣裳又该放到哪去?
“贵人您就放心吧!陛下这么喜欢小殿下,肯定不会让小殿下受委屈,说不准连马车都给您准备好了呢!”翠香笑说。
之前她还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