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万通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,通过事业编制考试,在松源县柳林初中做政治老师。
十八岁那年,因为卷入了一场权力斗争,父亲离奇去世,让他一夜长大,从一个懵懂叛逆的大男孩,成为了饱经世事的男子汉。
很长时间里,他都走不出父亲离世阴影,抑郁、愤怒、悔恨的情绪整天充斥着他的大脑,让他痛不欲生。
长期的压抑,让徐万通大脑受了刺激,忽然有一天,他发现自己有了一项特异功能:读心。
今天,徐万通走在上班路上。与一个个迎面走来的陌生人眼神交会,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——
“今天新任部门经理就要到位了,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一个那么变态,天天让老子加班。”
“隔壁办公室小美每天穿着齐腰短裙扭来扭去,也不嫌丢人,可是公司的男同事偏就喜欢围在她边上,这男人呐,真是靠下半身思考吗?”
“哇!前面那妹子真正点,走起路来小翘臀一扭一扭,真想去摸摸,试一下手感。”
……
徐万通再也读不下去了。读心让他生活中多了许多乐趣和便利,也让他更加认识到了人性的善恶。
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可能隐藏着猥琐的心灵,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可能是险恶的目的,在这个世界上,言不由衷是常态,表里如一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。
一次次窥测到人心的丑恶,让徐万通不再那么热衷于读心,只是无聊时偶尔用用。他选择回到小县城里,来到学校工作,也是因为学校远离权力斗争的是非场,人际关系相对简单,人心相对纯净,特别是看到孩子们闪闪发光的大眼睛,他就觉得人心还是善良的,这也能让他暂时忘记父亲的死。
刚到学校,政教处副主任尹新瑞就找到了他:“小徐,新校长的讲话稿准备好了吗?”
县城里的初中,机构设置不那么健全,任课教师往往还要承担其他行政工作。政治教研组的教师,负责起草校领导的讲话稿。
徐万通说:“尹主任,讲话稿昨天已经摆在会议室了。”
这个尹新瑞他再熟悉不过了,今年三十来岁,通过大舅子的关系进入柳林初中,现在是校政教处副主任。
下午点半,学校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,在教育局领导的陪同下,新任柳林初中校长杨保春步入会场。经过一系列议程后,终于迎来了会议最后也是最重要一项议程:杨校长讲话。
杨保春站起身来,春风得意地向大家问好,当他下拿起讲话稿时,眉毛不禁一皱,额头上顿时出现了层峦叠嶂的抬头纹。
台下的人看在眼里,都在纳闷,这是哪里做的不好让新领导不满意了。只有尹新瑞眯着小眼,出猥琐的笑容。
散会之后,杨保春双手啪的拍在桌子上,吼道:“谁写的讲话稿,让他来我办公室!”
全体教师都在等着看热闹,但尹新瑞却乐呵呵地跟了过去。
进了办公室,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,杨保春直接把讲话稿呼在尹新瑞脸上,那一声脆响,让躲在门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吓了一跳。
尹新瑞却还乐呵呵地像条哈巴狗一样问道:“杨校长,这稿子您不满意吗?我可是熬了两个通宵改出来的,就想让您在咱们学校的首秀一炮打响。”
“首秀你个毛啊!你是给我写得稿子吗?
尹新瑞还在装傻:“不是给您写还能给谁写呀?”
“你看名字。”
尹新瑞低头一看,讲话稿上赫然印着“朱金涛”三个大字,他装作吃惊地说:“哎呦!小徐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
杨保春沉声说道:“小徐是谁?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他呀,是新来的政治老师,做事毛手毛脚的,居然把您的名字搞错了。不对呀,送印前我看过了,没有问题的,难道是他跟您作对,故意把名字印错的?现在年轻人的心思啊,真是搞不懂。”
“把他给我叫过来,他不会做事,我来教。”
尹新瑞屁颠屁颠地跑出去,把徐万通叫了过来。
杨保春沉声问道:“你就是徐万通,讲话稿是你准备的吗?”
“是杨校长。”
杨保春听他说话还挺硬气,更加来气:“上面的名字是怎么回事?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准备卷铺盖走人吧。”
徐万通拿起讲话稿,看了一眼说道:“名字是我们的疏忽,我向您承认错误。”
杨保春十分意外:“认错态度还不错。”
谁知徐万通又说:“但是,您想把我开除,恐怕不太现实。我是参加事业编制考试,经上级人社部门和教育部门批准进入体制内的,您只是个初中校长,副科级都不算,似乎没有开我的权力。”
杨保春听后顿时火冒三丈,这是赤裸裸地瞧不起我这个校长啊,哼了声说道:“你似乎还没过试用期吧,没过试用期就不是正式的,到时候我不在审批表上签字,还是能让你回家。”
尹新瑞趁机添油加醋:“叫你失业还不是校长一句话的事。”
“搞错一个名字不至于取消我的录用资格吧。”
杨保春吃了个憋,停了片刻说:“开不了你,你就先把你调到体育组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