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恢复力惊人,辛夷的担子也轻了不少,又恢复了一日,两人决定下山了。
重竹心中确有顾虑,但他瞧着辛夷着急下山的模样,便知道她在山下肯定有放不下的人。若非遇见他,想来她早早地便归家去了。自己耽误了她这般久,不可再继续拖累她了。
一大早收拾完要带走的东西,把火堆给灭了,辛夷便带着重竹循着原路下山去了。然而山路难走,他们之前的痕迹已然消失不见。昨夜的一场春雨,不仅让这山中变得雾气森森,更是遮挡了前方的视线。
然而不走不行,那场雨水一落,温度骤降,辛夷和重竹都受不住这样的寒冷,倒不如赶紧下山去。既然不能原路返回,辛夷便得另想法子。
她站在林中思索了片刻,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。反正都要下山,不如循着这溪水下去,肯定能够找到路。
辛夷把这想法一说,重竹也点点头表示赞同。虽然恢复得很快,但他仍旧少言,不怎么说话。
既然重竹没有意见,辛夷便背着药框,拿着药锄在前方开路,两人沿着溪流一直往下走。所幸那雨只下了半夜,不然冒雨前行也实在困难。
不过山路仍旧十分泥泞,辛夷走在前头时不时就会滑倒,全靠后头的重竹扶着。辛夷一开始还会道谢,后头实在是太滑了,两人干脆不分前后,相互搀扶着前进。累了便找个空地,坐下来歇一会,取些泉水喝解解渴。
在小溪旁反而更能够体会到春日的感觉,水边开满了许许多多颜色艳丽的小花。辛夷甚至找到了不少草药,要不是想着要早些下山,她恨不得在这呆着不走了。这附近并没有前人踏足的痕迹,难怪这些草药能够一直留存到现在。
两人走了大概有两个时辰,日头也渐渐升起。雾气慢慢消失,两人早上出山洞时还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,如今已经大汗淋漓了。
快到午时了,辛夷和重竹两人也实在是走不动了,干脆就寻了空地,席地而坐,歇息一会儿。
“可惜如今是春日,只有花没有果子,我们现在只能以水充饥了。”
辛夷一边擦汗一边感叹,这山中不少野果树,可惜如今只长花叶不长果子,不然他们也不至于饿肚子。
将视线从对岸的树上收回来,辛夷忽然注意到了眼前的一株草。就长在河边,叶子像羽毛,根茎倒是粗壮,这不是酸羽草嘛!
辛夷一骨碌爬起来,欣喜地向着溪边走去。吓得重竹也站了起来,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,原来她只是去挖一株草。
辛夷把酸羽草挖起来,在溪水中洗了洗,满脸带笑地回来了。
“重竹,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,这便是我们今日的午饭了!”
辛夷将叶子去掉,留下草茎,一人一半,递给了重竹。
辛夷自己咬了一大口,表情十分满足。
“这个草可以吃的,汁水十分甜,你试试!”
重竹自然不会怀疑辛夷的话,他一点没犹豫地咬了一口。
辛夷在他往嘴里递的时候就一直关注他,瞧见他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变了,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重竹果然被酸到了,赶忙收敛表情,拿着这草,吃也不是,不吃也不是。
“你可不许吐出来,这酸羽草最是清热解毒,你多吃点,喉咙好得快。”
辛夷恶作剧了一番,但她也是为了重竹好,当然不会让他吐掉。
于是两人便坐在地上,啃着草。重竹实在是不能吃酸,倒是辛夷极爱吃酸,她看着重竹的隐忍的表情实在好笑。
看着看着,辛夷又开始自责了,觉得自个不该这样捉弄重竹。
她不笑了又觉得尴尬,便开始自顾自地找话题。
“重竹,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?”
重竹嘴唇动了动,似乎念了一遍辛夷,而后抬头看着她,摇了摇头。
“辛夷是一味药,可散风寒,通鼻窍,极常见的一位草药。”
看着辛夷的脸,重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辛夷却没有在看他,她的目光似乎望向了很远的地方。
“辛夷其实就是玉兰,如今,应当是玉兰花开的日子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