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临风打心眼里抗拒,只瞧方才谢澜射那一箭就知道他不善骑射,连射穿树干的力气都没有,那还打什么猎?难不成叫他从射箭开始教?
“谢公子若是不嫌弃,那只兔子便归你了。”
谢澜迟疑道:“这样作弊会不会不太好?”
再不好也比教棒槌射箭打猎要好。季临风翻身下马,将那只被射中的兔子拎起来,抽掉他的箭,然后把兔子丢给谢澜,“谢公子不必再往深处去了,你这身板怕是要祭了猛兽。”
这话几乎是明说谢澜不是拉弓打猎的料。谢澜倒也有自知之明,没再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,“那我就不客气了啊!”
季临风拱手告辞,“谢公子请自便。”
他重新驭马而去,眨眼间就跑没了影子。谢澜打马在原地徘徊几圈,也追着季临风离开的方向而去。
裴修跟随太子去了西北方向,路上遇见了裴安一并几个公子哥儿。
裴安如今是红人,身边有一堆人围着,他骑射一般,但架不住大家捧臭脚,不过射中一只野鸡,就被人夸得骑射之术天上有地下无,后羿来了也得把太阳让给他射。
而太子一来,大家又转而捧太子的臭脚,说太子的骑射技术让人望尘莫及。
太子这人未必嘚瑟,但特爱端着,别人说他行,他就必须行,不行也得装着行。
今日大概是见到裴安那稀松寻常的射术也能被人捧,又有裴修这个马上废物在跟前,太子对自己的狩猎技术异常自信,上来就要射杀一只狍子。
狍子这玩意没什么本事,就是跑得快。太子遇见了二话不说就打马去追,并试图在奔跑时拉弓射箭,结果箭头偏出了十万八千里,最后连箭身也没找见。
后来又遇上两只野兔,太子这回学乖了,不在行进中射箭,并原地瞄了半天的准。动作是很好看,像个江湖大侠,但射箭准头跟谢澜半斤八两,一箭插在了野兔面前的土里,只差那么一点,兔子就能撞死在箭身上。
“今日风向不好。”太子挽尊道。
裴修点头附和:“殿下所言甚是,若非风向影响,太子那一箭定能射穿兔头。”
太子看了他一眼,似乎是自己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吹,意外又赞许地点点头。
“霁清不妨也一试?”太子觉得让裴修衬托一下,似乎更能挽尊。
裴修愣了一下,为难道:“我准头不好,恐叫太子笑话。”
太子就是想笑话他,所以必须为难,“怕什么,砖我都抛出去了,最多你再抛一块。”
裴修勉为其难:“殿下见笑。”
说着他抽了一支箭搭上弓,像提笔作画,行云流水又气定神闲。他瞄准一只奔跑中的兔子,随着它的动作迅速移动,像瞄准了又像随意那么一射,然后箭羽极速飞出,正中兔子的头。
太子眨了眨眼,看着那只爆头而亡的兔子,怀疑这小畜生蠢,怎么还自己往箭头上撞?
在场众人也都没反应过来,不是说裴家老二是个病秧子废物,居然还能射中兔子?
裴修咦了一声,“居然中了?”
众人嘴角抽搐。
“我没看清,随便瞄了一下,可能运气好吧。”裴修朝太子颔首,“恭喜太子猎得一兔。”
他这样懂事,太子倒是不好说什么了。他讪笑一声,“往往不会的人运气都很好,霁清的好运替我开了运,后面一定会猎得更多。”
裴修不置可否。
太子不想再在这里丢人,招呼身边的侍卫:“走,看看前面还会遇上什么。”
裴安拦道:“殿下,前面是密林,恐怕不安全,您还是……”
“废话什么!”太子急于维护所剩不多的面子,大无畏道。
众人不敢再拦阻,颔首恭送太子离去。
裴修认命地跟上。
裴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暗自咬牙。裴老二真是不小心射中的?
越往深处走人越少,方才还能遇见几个猎手,这会儿四周就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。
“你们听见什么别的声音没有?”太子在一片沙沙声中,似乎听见了一些异响。
随行的三个侍卫一起竖起耳朵听,似乎也听到了,却不能断定是什么,面面相觑地摇摇头。
裴修也听见了,以他的听力,能确定有大型野物在附近,大约是野猪之类,不过并没有往这边来。
“殿下,”其中一个侍卫道,“只怕是什么猛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,您尊贵之躯不可冒险,还是回去的好。”
太子也有些没底,但这么走了又怪没面子,他指派侍卫们去查探,“倒也不必慌乱,你们去周围看看是什么,说不定是好东西。”
侍卫们领命而去,此地就只剩下裴修跟太子。
裴修方才就猜测,如果裴安要对太子下手,会在哪里又用什么手段,到这里他大概明白了。将太子引到人少野兽易出没的地方,以太子这自以为很行又不听劝的性子,不必谁动手,弄头凶猛畜生来“请君入腹”就完了。
只是,这兽要如何引过来?
正想着,忽听树丛里传来两声惨叫。正是方才去查探的侍卫发出的。
“啊啊——有毒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