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娘的事之所以瞒着外祖母,就是怕她知道后从严处置。她老人家眼里一向不容沙,发起火来把瑶娘碎尸万段都是轻的。
当然,瑶娘抢夺家产,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,其心当诛,怎么处罚都不为过,可在她儿子眼里这事却是两面的。因为说到底瑶娘是为了老三,只这一点,她在老三心里就罪不致死。
人心倘若左右摇摆,推一把必定让其离心,而若拉一把,就可能让其死心塌地。
所以晏长风跟老爹选择从轻处理瑶娘,给老三留足了脸面,如此换来的会是他的感激与愧疚,今后他对这个家的感情会更深。
眼见着瑶娘被打成这个样子,晏长风心里一片哀呼,心说老三怕是要毁在这婆子手里。
“嬷嬷您说得是,可也不能这么个审法,这街里街坊的人多耳杂,叫人听了去我们晏家岂还有脸?且先关她去庄子上就是,咱们自己的庄子,有专门人看着,什么后患也防住了您说是不是?”
厉嬷嬷这么一想倒也是。方才她乍然听闻这脏事,气得脑门儿充血,只想着要替姑奶奶清理这门户,偏偏瑶娘这贱人硬气得很,居然死咬着不认,这无疑是往火上浇油,所以她发了狠,叫人拿荆条抽那贱人的脸,看她下辈子还有脸勾引男人!
这会儿怒气消了些,也觉得不好在家里见血,横竖她有的是法子治人,放到庄子上慢慢收拾也罢。
可天意弄人,厉嬷嬷这厢刚松了口,姚氏,晏川行,还有晏长青就一起来了。
晏长风怒瞪后面办事不力的小丫头,那丫头一脸无奈,意思是她根本拦不住。
想来是老三感应到了什么吧,这恐怕真是天意。
“厉嬷嬷你这是……我的老天爷!”姚氏见不得血腥,一看见院子里的情形就犯晕,她就近扶着晏长青的胳膊,“长青你快扶我回去歇歇。”
晏长青却红着眼死死盯着瑶娘,一动也不肯动。
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,原本低着头的瑶娘猛地抬起脸,生生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映在了晏长青眼中。
“长青!让娘再看你一眼!”瑶娘忽然声泪俱下,仿佛要跟儿子生离死别,“娘对不起你,可娘做一切都是为了你,恳求你不要怪娘,下辈子你可擦亮了眼睛,莫要托生在我一个卑贱人的肚子里!”
“李瑶娘你这是做什么!唯恐天下不乱吗!”晏川行忽然厉声大喝。
瑶娘平日里温柔似水,对家主只有顺从,这会儿却直视着晏川行,笑得近乎癫狂,“你们已经把局面做成这样了,难道还在乎天下乱不乱吗?”
“瑶娘,你多少给老三留点颜面吧。”晏长风略带威胁道。
她越发有些看不懂瑶娘,这个女人看似一心为了老三,却又一再挑唆老三跟主家离心,全然不担心老三的前途,好似她还有东山再起的筹码似的。
可她百思不解,想不到瑶娘还能有什么筹码,那章铭顺明显也是利用她,断不能无缘无故地帮她。
瑶娘却是豁出去了,不在意地嗤笑,“我是要给他留颜面的,可你们不许啊!”
“好个挑拨离间的娼妇!”厉嬷嬷管家这么多年,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妇人,心说这女人断不能留,“你自己作死,就别怪我手下无情,来人,给我把她照死里打!”
瑶娘却丝毫不惧,“打啊,打死我倒干净,横竖我已经没了脸,活着不过苟延残喘,你给我个痛快我倒是谢谢你!”
晏长风皱眉,厉嬷嬷越是发狠越进了瑶娘的套,如果真将她当着老三的面打死了,老三心里的恨怕是一辈子也抹不掉。
说话间,荆条已经噼里啪啦抽在了瑶娘身上。
晏长青双拳紧握,强稳着发抖的身体,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到了这步田地,也不知道怎么办,只知道自己无能至极,说不上一句话。那被打的女人明明是他娘,他们每一个人嘴里都在说老三如何,可他却没有置喙的余地,这多么可笑。
“二位嬷嬷请先停手。”晏川行一改低眉顺目的姿态,走到瑶娘跟前,拦下了正在打人的两个嬷嬷。
到底是晏家家主,两个嬷嬷给他面子,暂时停了手。
晏川行蹲下身,直视瑶娘那张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脸,“李瑶娘,我晏川行虽不敢许你一心,但自认待你,待你们母子不薄,你为何要这样?”
“为何?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你的两个嫡女!”瑶娘不知何时积攒下了恨意,如今一显露,便一丝一毫也不肯留,“你看大姑娘满是欣慰,看二姑娘满是欢喜疼爱,唯独对着长青挑剔,你觉得他资质平庸,魄力不足,想把大部分的产业交给两个女儿,可在我这个当娘的眼里,长青努力上进,聪明好学,他配得上晏家家主的位置!既然你把我的儿子抱给别人,当你晏家传宗接代的根,你就得认!休想一面让他传宗接代,一面又舍不得家业,你不主动给我便自己抢,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看,晏家家业在我儿手上照样不败!”
这个理由让晏川行一时不能理解,他私下里是说过长青有些不足的话,但他不是挑剔贬低,是在同她说明一个道理。家业越大越依赖家主能力,倘若火候不够,偌大家业只会成为负累。
他打算将来把产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