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陈……陈先生。”
才刚走了几步。
前方树荫下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。
随后是戛然而灭的烟头。
柳垣才从夜色里走出。
搓了搓脸,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。
脚边地上散落着六七个烟头,看样子在这已经坐了有一会。
他确实待了一会。
之前母亲徐许茹芸被白三娘挟持。
被怒火冲击的几乎丧失理智的他,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事,干脆从花坛边拎了块石头,打算冲上去和那个妖女拼了。
结果。
刚冲出去几步。
因为陈望暗中出手,重伤胡羊和蒙鲁。
举棋不定的白三娘。
担心会触怒那个神秘人。
放弃了许茹芸。
悬着的心总算稍微落回了肚子里的他,又折返回去,打算去后院看看母亲。
只是……
走了几步,异变再生。
原本还风平浪静的夜空之上,骤然雷云密布,电闪雷鸣,整个柳家上空如同堕入魔狱。
柳垣才虽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。
也算见识过些世面。
但何曾遇到这等惊人的情形。
加上四周漆黑一片,只能摸索到树下避难。
到了这会,他人才总算稍稍回过一点神来。
“柳……”
“哦,叫我垣才就行。”
“垣才哥。”
陈望当然不会真这么叫,毕竟人家年纪在那摆着。
“你这是?”
“那个。”柳垣才正了正色,“我是想代父母,给陈先生道声谢。”
医道之争前。
他还有些迷茫不解。
但经历了今夜这么多事,他哪还能没看出来。
若不是陈望出手,今夜不仅父亲难逃灾祸,母亲怕是也会遭难。
之前那个年轻人的惨状。
他离的不远,全都看在了眼里。
尤其是出身医道世家的他,比寻常人更为清楚,那种虫蛊之毒何等恐怖。
几乎就是一转眼的功夫。
伤口溃烂,浑身泛黑,气若游丝,只剩下半条命。
想想他都后怕。
母亲一辈子与人为善,那个妖女的毒计要是得逞,他都不敢想象,今后他们一家人该怎么做。
“别别别,垣才哥你这是要我折寿啊。”
见到他的举动,陈望赶忙伸手托住他的手腕,不让他拜下。
“救命之恩,怎么也不为过的。”
“不是陈先生,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柳垣才一双虎眼泛红,噙着一抹泪光。
不断的低声喃喃着。
今夜的他,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能到如今这一步,已经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了。
前段时日。
他还和父亲去看望一位老前辈。
七十多岁的人,一辈子救死扶伤,活人无数,本该安享晚年,结果因为一场医道之争,左手被那几个苗疆蛮子强行斩断。
如今一日不如一日。
只能靠着大药续命。
不过以他情况的糟糕程度,大概率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。
而那位老前辈。
只是十多位受害者之一。
白三娘那个妖女,手段残忍,蛇蝎心肠。
没有一人得罪于她。
她却死手以待。
“言过了。”
“非要谢的话,就谢灵溪吧,要不是她,我也不知道今晚之事。”
陈望连连摆手。
眼看拒绝不得,他只好迁就道。
这话倒是没有太多隐瞒。
也确实是昨天苏灵溪一通电话,否则,这会他应该还在闭关。
就算医道之争,闹得再过沸沸扬扬,他也不清楚。
“会的会的,陈先生和苏师妹的恩情,垣才铭感五内。”
见他又要抱拳拜下。
陈望实在没辙。
“那个……垣才哥,许师母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,这会还不知道情况如何。”
“正好一起进去看看?”
“哦,对!”
听到这话,柳垣才这才猛地回过神来,一拍额头自责道。
苏师妹还在后院。
自己这不是耽误人家见面么。
“你看我这脑子,差点误了正事。”
“陈先生,请!”
见此情形,陈望总算是暗暗松了口气。
他是实在招架不住这种热情。
尤其还是同辈分的年轻人。
都不如宁老爷子那种。
至少人家老江湖,进退自如,反而不会让人太过尴尬。
两人一前一后。
绕过观战席时。
陈望眼角余光恰好瞥到擂台处,那道苍老无力的身影。
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。
“垣才哥,那位萧大师?”
听他问起,柳垣才也没隐瞒的意思。
稍稍组织了下言语,简单介绍了下萧天成的身份。
不多时。
两人已经抵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