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极深。
瓢泼般的大雨,毫无征兆的落下。
一辆黑色商务车,从张家出发,一路撕开雨幕,仿佛一头不会说话的凶兽。
车内,张龙虎双手交叉,叠放在小腹处,整个人靠着座椅,双眼合起闭目养神。
负责开车的司机。
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。
他其实也奇怪,按理说这个点,虎爷早就睡下了。
为何今晚却冒雨出行?
不过在张家多年,他深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,看虎爷神色,一定是有大事,否则也不会星夜前往宁家。
将疑惑藏在心里。
安心开着车。
差不多三四十分钟后。
车子绕过一座横在吴淞江上的桥梁。
停在一处巨大的宅院外。
“爷,到了。”
停好车子,司机轻声提醒道。
“去叫门,就说张龙虎来拜访宁老爷子。”
“是。”
司机不敢有半点耽误,推开车门,也没拿伞,冒着瓢泼大雨走近门前,按下门铃。
不多时。
一道举伞的身影出现在门后。
“找谁?”
“麻烦通报一声,就说张家张龙虎前来拜访。”
“张龙虎?”
门后保安一听这个名字,脸色顿时一惊,而后才正色道。
“好,请稍等,我现在就去请示。”
不敢有半点耽误。
一路穿过院子,前往屋内大厅。
片刻后。
他便再次返回,打开大门。
不过除了他以外,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。
赫然是宁河图长子,也就是如今打理宁家上下的宁长庭。
“张叔,这么晚了,您怎么来了?”
在大门打开前。
司机已经撑着一把伞,站在车门外,张龙虎则是恰到时机的走出。
头顶雨水打的伞顶砰砰直响。
身处伞下的他,却连一滴雨都没沾上。
“原来是长庭。”
“有点事想要问问宁老爷子,他还没睡吧?”
张龙虎哪有半点之前在家中大发雷霆的气势,一脸和煦的笑道。
“还未。”
其实。
宁长庭还有一句话没说。
老爷子从夜宴回来过后,便一直未曾入睡,而是一反常态,坐在书房烧茶看书,仿佛在等什么人。
他也不敢过问。
同行回来的女儿则是心事重重。
问她也不说。
直到此刻,他才终于明白,老爷子等候的人是谁了。
“好,还请长庭替我带路。”
张龙虎点点头。
神色淡然,不见半点波折。
身上气象不愧是此代张家家主。
“张叔言重了。”
“这边请。”
张龙虎虽然比宁河图小了差不多十岁,但他们是一辈人。
宁长庭在他身前,只能算是晚辈。
加上自从十多年前那次大难,张家其实远没有先前的声势,虽然他这些年里在努力补救,但式微的迹象还是阻拦不住。
而张家无论是实力还是声望,都远在宁家之上。
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。
比的就不是权财那么简单。
而是武者!
单凭眼前的张龙虎一人,便可以横扫整个宁家。
毕竟,如今宁家,别说明劲,就是练出气感的子弟都无。
仅仅在医道上的成就。
如何能与张家抗衡?
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。
“多谢。”
张龙虎淡淡出声。
随即又从身后司机手上拿过伞,独自撑着,头都没回,“你在此处等我就好。”
“是,虎爷。”
司机自然不敢有半点反驳。
平静的站在屋檐下。
面色肃然,犹如一座石雕。
见状,宁长庭虽然有些诧异,却并未出声,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候着。
直到张龙虎跟上,他才落后一个身位,站在一旁引路。
因为宁河图提前打过招呼。
屋内并无其他人。
一路穿过大厅,抵达紧靠后院的书房。
宁长庭正要上前敲门,一道苍老嘶哑,却异常醇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。
“张老弟,宁某等你多时了。”
“长庭,你退下,让其他人别来打搅。”
闻言。
宁长庭心中更是千头万绪,疑惑不已,但老爷子既然这么说了,他也不敢多问。
只是点点头,替张龙虎打开门,随后便转身离去。
“宁老兄,多年不见!”
等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,直到消失不见。
张龙虎这才进门。
先是看了一眼宁河图,见他虽然已经满头银发,两鬓如霜,额头上也全是岁月侵蚀的痕迹。
但出乎意外的是。
双眸深邃而悠远,精气神十足。
远不像十多年前那次,见到他时的颓然。
那时张家突逢大变,五位长老尽数死去,他